第474章 誰的咖啡店
第474章誰的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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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
秦夫人的聲音冷冷的響起來,「把視頻刪了,之後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她看也沒有看謝青一眼:「就和以前在南港的時候一樣——你在南港守的什麼規矩,來了玉洲也要一樣的守。」
方才還一臉挑釁的謝青隻愣了一下,隨即便露出了一絲懊悔之意,立刻道:「我知道了姑姑,我不會傳出去的。」
在場的南港人彼此對視一眼,神情都不得不正色起來——溫璨這段上綱上線的發言,往小了說是在劃分圈子搞對立,往大了說,就是要把謝青「傳播八卦」的私人行為變成「南港人不守秘密」的大眾認知。
這話要是傳出去,不光是玉洲,全國各地的商界誰還會跟他們合作?誰還能邀請他們去參加各種高規格的宴會派對?甚至一些商界內部的秘密洽談以及各類重要招標會,他們都可能會失去被邀請的資格。
然而他們這次來玉洲,本來就是為了謀求南港未來十年乃至五十年地大發展的。
所有南港人都不吭聲了。
唯獨秦夫人淡淡道:「不過我很好奇,溫少爺這番話,到底是因為被觸犯了規矩所以不高興,還是在保護那位前女友呢?」
「當然是前者。」搶先回答的人是溫榮,他看起來倒是一點脾氣都沒有,還笑眯眯的很溫和,「阿璨可不是那種會吃回頭草的人。」
「希望如此吧。」秦夫人掃了一眼溫璨,微笑著收回視線。
她似乎就此失去了談興,起身要走,卻剛站起來就奇怪地回頭掃了一眼現場,隨後低聲問正在老老實實刪視頻的謝青:「阿青,你哥哥去哪兒了?」
謝青茫然地擡頭望了一眼:「我不知道啊,剛才還在這兒的。」
秦夫人皺了下眉,又很快舒展開,和溫榮禮貌地告辭後才離去了。
到門口時她似乎遇到了什麼人,小聲對了兩句話。
「阿白,你上哪兒去了?」
「去打了個電話。」一個音色很低卻好像總帶著笑的聲音回答了她。
「好吧,管管你妹妹,她被寵得什麼規矩都要忘了。」秦夫人話雖然這麼說,語氣卻顯然是親近的嗔怪,並不是真的在約束或者命令他——顯然,她和這個晚輩關係很親近,或者說,她至少願意表現出親近的樣子來。
而那個男聲低低一笑:「我會的,讓姑姑操心了。」
「你就這麼一個妹妹,我不操心怎麼辦?」
秦夫人的足音漸漸遠去,而那個和她說話的人這才走進來。
他一進來便迎上了會客室內所有人的目光,愣了一下,道:「怎麼了?」
他到謝青旁邊坐下來:「你剛才又幹什麼惹姑姑生氣了?」
「我才沒有。」謝青哼哼唧唧,想打馬虎眼,但看到男人低頭喝茶時無聲的側影,還是慫慫地附到他耳邊,這樣那樣說了一番,隨後趕緊讓開,擡高了音量道,「我可不是故意的,我在南港的時候從來沒幹過這種事——還不是因為葉空……」
「阿青。」謝白轉頭看她一眼,「喝茶吧。」
「……」謝青悻悻住嘴,端起茶杯慢慢喝起來。
謝白雖然什麼重話都沒說,但她卻好像已經被打擊得耳朵尾巴都耷拉下來,整個人都灰暗了。
秦箏看得又有點心疼,忍不住道:「阿白你也是,溫少爺不都及時指出了她的錯誤也讓她改掉了,伯母也已經批評過她了,你怎麼還嚇她?」
「我嚇她了嗎?」謝白好似很疑惑。
秦箏無話可說,她似乎對這對兄妹很熟,這種場面隻能趕緊放棄調和,轉移話題道:「你剛才給誰打電話去了?」
謝白笑了一下,端著茶杯道:「這茶挺好喝的。」
秦箏:……
這是不願說。
她臉上的笑有一秒突然變得十分勉強,隻是很快又恢復過來,趕緊低頭倒茶掩飾表情,於是也就沒注意到,溫璨在她臉上一掃而過的,若有所思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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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誰啊?我們先前見過嗎?」
那邊的玉洲二代們也在低聲討論。
「謝家現在的老大,據說也是個狠人——之前聽說的時候我明明對他很感興趣的,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見面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低調,這才是真正的低調。」
「空氣人是吧?」
「他搞互聯網很厲害的,雖然謝家有秦夫人大力扶持,不過要不是因為出了他這麼個腦子清醒又行動力可怕的人,恐怕也到不了今天這個程度。」
「就是他被秦悟開了瓢?」
「不是他,是他弟弟,聽說他和秦家那個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
「奇了怪了,有秦夫人做橋樑,他不是該跟秦悟關係最鐵才對嗎?」
「誰知道呢,聽說他們從小就不對付,現在這樣淡淡的已經是秦夫人努力的結果了。」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多?」
「就許他們南港的來我們這兒套情報?不許我們跟他們套情報啊?而且這幾天一直給他們當司機導遊的,我收取點酬勞怎麼了?」
「有道理,你厲害。」
「就是不知道葉空那邊到底怎麼樣了,怎麼信號突然就斷了?」
「我也想知道啊!」
……
溫家會客室裡想知道咖啡店情況的人很多,但隻有走出門去的秦夫人能立刻達成這個心願。
她站在低調奢華門口守著自己人的廁所裡打電話。
其實本來是應該去客房的,但因為擔心會有監控,又等不及讓人做檢查,就隻能選擇廁所了。
雖然這廁所沒有異味還很香,裝潢和設計也都很符合她的審美——但這畢竟是個廁所,而秦夫人從出生以來,就從沒發生過要在廁所裡悄悄打電話的情況。
因此可想而知,她的心情和表情都不算美好。
好在號碼撥出以後,那邊很快就接了。
「什麼情況?怎麼信號斷了直播沒了?他們人都在幹什麼?」
語氣雖然依舊克制又平靜,但連續三個問句終究還是洩露出一些怒不可遏的情緒來。
那邊的人立刻誠惶誠恐道:「我也不清楚啊,我離得比較遠,而且那家咖啡店門也被關上了。」
「那你就靠近一點去看,看看裡面現在的情況!」
「知道了太太。」
那人似乎立刻下了車,一聲關門響後他匆匆走動起來。
然而才沒幾步路,聽筒裡就突然響起一陣跑車引擎的呼嘯聲,幾乎是擦著那邊的手機飛馳而過的,引起了接電話之人的一陣驚呼。
秦夫人皺眉道:「怎麼了?」
「我不知道啊太太,好像是……」
話沒說完,突然有個電話打進了秦夫人的手機。
她原本想直接掛掉,卻聽見通話裡那人斷斷續續的說:「好像是有人來了——開車瑪莎拉蒂停在咖啡店門口,現在下車了——」
然後是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戴著面具——好像是少爺啊太太!」
秦夫人毫不猶豫地接起了那個原本打算掛斷的通話。
「清韻,你在哪裡?!」
「我跟著阿悟哥哥呢!他來玉山大找葉空了!」
她好像快要哭出來,卻又極其咬牙切齒,「我在秦家住了兩天,他死活不肯出來,今天我裝作出門,他果然立刻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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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輛火紅的跑車轟隆隆地停在咖啡店台階下的時候,葉空也是很懵逼的。
她有一秒還以為是曲霧那個沉不住氣的傢夥來了。
但看到車上下來的那個戴面具的人影,她的臉色就毫無過度地涼了下來。
男人先是推門,發現門無法打開後就往裡面看了一會兒。
為了和葉空理論,那些已經快要站到收銀台前的記者們,一看有外人到場了,立刻上前開始大喊救命:「帥哥幫我們報個警帥哥!」
「打個120帥哥!這裡有人被老闆夥同一個明星打死了!」
「帥哥快幫幫忙開門!」
……
男人一言不發,似乎看了看裡面的情況,片刻後才做了個「讓開」的手勢。
然而並沒有等記者們讓開,他下一秒就飛起一腳狠狠踹在了門鎖上。
玻璃門是加固加厚的,輕易不能打碎,門上加的是內外雙面的密碼鎖,倒是經不起這樣巨大力道地反覆錘鍊,不過兩三次就被破壞了,玻璃門大開,有躲避不及的記者被這一腳踹得向後摔飛出去。
但沒有人管這一點,所有記者都隻當自己遇到了救星,立刻就要帶著自己捕捉到珍貴影像的殘存的設備往外沖。
誰知才沖了一步,就被救星展開的雙臂給攔了回來——簡直就像攔喪屍似的,又像大力士故意要展示自己的力量。
他一邊攔還一邊道:「誒別忙著走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總得說清楚吧?你們看著不像是被害人倒像是要畏罪潛逃的罪犯。」
「帥哥你不要亂說話,我們可都是記者。」
「記者不就是壞的嗎?」戴面具的帥哥發出真心反問。
記者們終於才察覺到不對勁:「你也是她一夥的是吧?」
「你是來幫他們的?!」
「還戴個面具,就是不想被我們拍到!」
……
「我是不是跟她一夥的,輪不到我說,」他轉頭,看向收銀台裡正冷眼旁觀著他們的葉空,「得要葉老闆說了才算數——是吧?葉老闆?」
葉老闆嘴角彎了一下,卻依舊像個正在看無趣電影的觀眾,整個人都透著股興緻缺缺的冷感,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
記者們不想再浪費時間,想著就算來的不是救星而是敵人的援兵,但畢竟這隻有一個人,而他們卻有一群——他難道還真能攔住他們衝出去?
這麼想著的眾人立刻再一次往咖啡店門外發起衝鋒。
而戴面具的男人也果然如他們所想是敵人的援兵,始終站在門口展開手攔著他們,用力到脖子上青筋都暴起來了,還不忘轉頭斷斷續續地朝葉空道:「葉老闆……你看我,為你什麼事兒都幹過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葉空笑了一下——毫無笑意的笑了一下。
然後她支起臉看著他,說:「要不是你踹壞了我的門,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沖不出去——傻逼幹蠢事壞了我的計劃,還想要我給獎勵?我就是養條狗也不敢這麼不要臉。」
「不過你真的想要也不是不行。」她笑眯眯的說,「如果秦少爺能在一分鐘內被他們踩踏而死,我就給你送一屋子花圈——怎麼樣?這個禮物還行吧?」
「……」秦少爺艱難地往後退了一步,又支撐著頂住了,臉紅脖子粗的發出聲音來,「你……也太強人所難了,就算,要他們踩死我,一分鐘,也不夠啊!」
葉空輕盈地聳了下肩,遺憾道:「沒辦法,我迫不及待。」
秦少爺:……
迫不及待想要我死是嗎?
死死抱著一堆人的手臂上肌肉線條隆起,手背上青筋浮現,整個人用力到發顫。
可一個人是對抗不了一群人的。
他終究還是被一個相機砸歪了手,讓一個人沖了出去。
有一個就立刻開始有了第二第三個——然而就在第一個衝出去的記者,喜形於色地要奔下階梯的時候,風馳電掣的呼嘯聲急速而來,一輛黑色的大傢夥迅速甩尾橫在他面前,讓他不得不停住前沖的腳步,又被那輛大傢夥地側甩逼得後退幾步。
隨後又是第二輛第三輛——整整七量黑色越野,被橫停在咖啡店門口,頭接尾尾接頭,完完全全地將咖啡店大門給堵住了。
有記者想從縫隙裡或者乾脆從車上爬出去,可當車門打開,一個兩個三個——數十個一米八甚至一米九以上,穿著統一西服的壯漢走下來,還順手就哥倆好般薅起每一個企圖跑掉的記者的肩膀,強行摟著走回到咖啡店內時——他們終於開始驚慌失措起來。
「哥們兒跑什麼啊?來繼續跟咱們老闆聊聊。」
「來來來,別走了,這不咖啡店嗎?你們還沒喝咖啡吧?先喝了再走唄。」
「這兒環境多好啊……」
一個戴墨鏡一看就是領頭的人在店內環視一圈,視線落到葉空身上,笑嘻嘻的道:「葉老闆?」
「是我。」葉空揚了揚下巴,「如你們所見,我的客人太著急了,而我想讓他們明白一件事。」
她在收銀台後面慢悠悠的、毫無波動地掃過現場的每一個人,「我的店,雖然他們可以想來就來,想闖就闖——但卻絕對不能想走就走的。」
她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響規律清脆的觸發聲,像是她正在冷靜又冷酷的思考。
幾秒鐘,所有黑衣男們都在沉默等待,讓原本嘰嘰喳喳的記者也不由得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隨後他們就看見少女眼波流轉的眼珠子輕輕一晃,似乎在每個人臉上都帶了一下,又似乎誰都沒看進眼裡。
敲擊聲一停,她在寂靜中輕描淡寫的說:「首先,他們不能從我店裡帶走任何一件電子產品。」
「其次,我的店被他們搞成這樣,我的店長最近又不在——我得讓他們親手給我恢復原狀,連一絲灰塵、一點皿跡都不能留。」
"最後嘛,"她看向那個還昏倒在地凄凄慘慘的記者,嘴角勾起來一點,「這個人就算死在我這兒,也是他們自己人為了新聞自相殘殺才搞成這樣的。」
「你顛倒黑白!你喪心病狂啊!!」
有驚呆的記者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指著葉空大吼起來。
葉空聞言看向他,笑眯眯道:「是啊。」
「所以你們看,不要仗著自己是記者就到處拿著攝像頭裝逼,因為你們總會遇到,比你們更會顛倒黑白、更喪心病狂的人。」
「怎麼樣?」她眨眨眼問這些記者,「我是不是比你們更會做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