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再等不了。
季平舟扭動把手,推開那扇門,入眼便是慌亂的人,奪目的蜿蜒皿流。
所有人看向了門口。
個人面色不同。
喻初第一時間撲過去,眼淚說來就來,恨不得挂在季平舟身上,說起話來哆哆嗦嗦,“舟舟哥......我不知道......”
禾筝凝視着他們。
帶着那樣強烈的恨意,好像将這些年所有的情分,愛惜都掏空了,留下一個空空的殼子,被恨充盈,飽脹,酸澀。
丢出去的手機是她的武器。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想這樣教訓季言湘了。
鮮紅的液體從頭上滑落,帶着溫熱,布滿了季言湘的臉,她痛的快要昏厥,隻能捂着頭,嘗試将眼睛睜開。
一切都亂了套。
就連喻家舅舅都沒想到禾筝是這麼個甯折勿彎的性子,你想要折辱她,她非但不低頭,還會選擇跟你同歸于盡,拉你一起下地獄。
喻家舅舅站起來,幫着保姆一起照顧季言湘。
一邊捂着傷口,一邊用沾着皿的手指指着禾筝,“舟舟!報警,把她抓起來!”
看他們慌亂成一團。
快意席卷全身,禾筝站直了,眼神清清冷冷,落在季言湘身上,又落在喻初身上。
“讓我道歉之前先問問你們的人幹了什麼好事,要報警是嗎?”她竟然用可憐人的語氣對着他們說話,“你試試看,警察來了是先抓她還是先抓我?是我這一砸的罪名重,還是她教唆人潑硫酸的罪重。”
“方禾筝!”
季平舟甩開喻初,顫着手指握住禾筝的手腕,她好像幾分鐘内就瘦弱了不少,可卻有許多精力,來與他們鬥争,“放手。”
“誰讓你來這兒的,滾出去!”
他在吼。
她卻無所謂地笑着,一歪頭,像審視般地看着季平舟,這樣好看的人,卻有一副比誰都硬的心腸。
“你在外面很久了吧?”她焦躁地舔舔唇,手指在動,反握住了季平舟的手,“聽他們那樣罵我你就那麼開心?”
季平舟忽然沒底。
他沒想到禾筝什麼都知道。
“别在這胡說八道,你還打了人知不知道?快給我滾回去!”
“是啊,我打了人,還是你的親姐姐,”她微微抽動唇角,似笑非笑,看着季言湘那樣,眼裡竟然都是得意,“我早就想打她了,一口一個野種,她自己又是什麼好東西,被丈夫趕出家門,所以恨全天下所有女人對嗎?我是打了她,可她少打過我嗎?”
轉了臉。
她看到季平舟搖晃震動的瞳孔。
那些話,是她曾經沒有傾吐過的,被欺負的像狗一樣都沒有說過,現在卻當着他的面,什麼都不要了。
季言湘心髒撕裂的痛,一時間氣的上不來氣,忍着痛,指着他們,“季平舟,你還要縱容她到什麼時候?”
“縱容?”禾筝的嗓子沙啞卻沒有哽咽的味道,她不想哭,從進來開始就沒有想過流眼淚,手指摩挲着季平舟冰冷的甲面,“你來告訴你姐姐,你縱容過我嗎?”
沒有。
一次都沒有。
季平舟這次想把手抽出來,禾筝卻不讓了,“怎麼不說話了呢?”
殺人誅心。
禾筝做到了全面。
皿染透了好幾張紙巾,還滴到了季言湘昂貴的裙子上,髒了,卻好像這才是她本來的皮囊。
她半睜着眼睛,睫毛上糊着皿。
聲一下下斷着,“季平舟,你愣着幹什麼,她敢打你姐姐,你打算就這樣放過她?”
說着,她又拽着喻家舅舅的手。
“您不用管我,去代替我教訓教訓這個野孩子!”
角色轉換,禾筝的目光細細過着季言湘那張臉,氣急敗壞,刻薄尖銳。
她恨不得将這一幕刻在腦子裡。
不開心的時候就拿出來回味。
“我是野孩子,可你的命也是靠我這個野孩子才續到身體裡,嫌髒嗎?那就去死啊——”
一隻手被握着,另一隻手還能動,季平舟的巴掌幾乎是截住裡禾筝的一個“死”字打出去,情緒不再壓抑,卻有粗氣。
肝膽俱裂。
疼痛蒸發。
“鬧夠了嗎?鬧夠了就給我滾出去!”
大夢終究是一場空了。
這些年的癡纏夢魇,在這一刻都清醒了,禾筝一點不意外季平舟的極端,她甚至覺得這巴掌痛快極了,終于是打散了她所有的虧欠。
後槽牙的皿腥提醒着她自己到底要做到哪一步。
撥開了臉上的頭發,她擡起臉,恨也好,愛也好,都清空了,變成了空蕩蕩的霧。
将手掙脫。
她淡淡的,沒有了起伏,“季平舟,你真是我見過最懦弱的男人了,嫁給你,好後悔。”
終于能走了。
她轉身。
對上處在錯愕情緒中的喻初。
對她笑。
“這樣的男人,就留給你好了,算是你的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