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上。”
“行。”
視線中純色大衣上第四顆琥珀色的鈕扣搖晃了下,脫離禾筝的目光内,随即季平舟快速側過身,走上車,摔上車門的力度格外震耳。
引擎啟動,輪胎在地上轉動,劃成一道虛影,終于離開。
禾筝松了口氣,在路邊打車回了方家,偷摸着将琴藏在了房間,這裡隔音并不好,不可能在這裡偷偷練琴。
坐在地毯上。
頭頂暖風漾過,恍若柔軟的水波。
她撫着琴弦,弦已經老舊了,不可能再發出絕美的音色,可就算換了弦又怎麼樣,當初的人不在了,她也不可能再有當初的才華了。
貼着琴身,面頰冷熱交替間,禾筝困意泛濫,思緒才剛渙散了,樓梯上便傳來跌跌撞撞的腳步聲。
一起的還有明姨的念叨聲。
“這是喝了多少啊,說了多少遍了少喝點少喝點,身體再好也經不住這樣熬。”
禾筝慢吞吞地走出去,開了門,撞上喝的爛醉如泥被明姨扶着回來的方陸北,他臂彎裡搭着一件大衣,身上純黑的襯衫沾着口紅,夾雜着的還有濃烈的香水味。
禾筝皺了下眉想退回去。
卻一把被方陸北拽住,他醉了八分,還有兩分清醒。
借着那兩分,方陸北将手上的大衣扔給禾筝,嗓子像被鈍刀劃過,遲緩又沙啞,“看看,認得出是誰的衣服嗎?”
險些跌倒,明姨趕忙扶住他。
禾筝心不在焉地一掃,幾個小時前才見過,不可能不記得。
可她還是裝傻,将衣服扔過去,“不認識,我要睡了,你自己注意點。”
“回來。”方陸北扯着她,用被酒精熏紅的眼睛看她,仔細觀望了一陣,似笑非笑的,“你到底得有多伶牙俐齒,才能把舟舟氣成那個樣子?”
禾筝不懂他的話。
方陸北将腿打直,扶着牆,還是把衣服塞了回去,“他晚上跟我一塊喝酒,喝多了,現在跟一個小明星去酒店了。”
“管我什麼事?”
禾筝一點都不詫異,這又不是季平舟第一次了。
她看着手上那件質地柔軟的大衣,還沾着酒味,很重,“我也沒氣他,是你告訴他獻皿的事,他才去找我麻煩,我巴不得離他十丈遠,不敢讓他不痛快。”
“看看看,”方陸北伸出手指指她,“還說不伶牙俐齒的。”
禾筝轉過臉,不想看這個醉鬼。
卻逃不了他的啰嗦,“我是想讓你跟他好好說,就算離婚也要好聚好散,你倒好,隻盼沒把人得罪全。”
還沒說兩句又吵起來。
明姨恨不得将方陸北拉開,可他就是站着不走,還重重拍了下那件純色大衣,“明天把衣服幹洗好,給舟舟送過去,再道歉。”
“我不去!”
剛說完方陸北就招呼過去一巴掌,“道完歉,我跟你一起跟他聊離婚的事,行不行?”
這是無奈卻縱容的語氣,禾筝揉着腦袋,不可思議道:“真的?”
“不然讓你繼續被人抽皿嗎?”方陸北扯開領帶,煩躁極了,“死丫頭,狗咬呂洞賓!”
他不壞。
就是嘴壞。
禾筝抱着衣服,欣喜點頭,連昨天挨打的事都忘了,“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打住打住,”方陸北沖她使了個眼色,“去給你哥煮個醒酒湯,知道怎麼孝敬人吧?”
“知道。”
昨天的不愉快全部化解了。
禾筝将衣服團成團要給方陸北,滞了下,轉手放到明姨懷裡,“我這就去。”
她忙不疊往廚房跑,步子都是歡快的,明姨看了歎氣,不知道她為什麼硬要離婚,擔憂地看着方陸北,“你真要帶筝兒去談離婚?”
他們都知道。
季家那個地方是龍潭虎穴,有去無回。
方陸北也沒法子,“那還能怎麼辦,就這一個妹妹,總不能真的看着她被抽幹了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