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一點接到電話。
一刻鐘的時間方陸北便到了。
北棟一樓坐着季家那位刻薄尖酸的三小姐,以及性子軟又和善的方禾筝,周圍的阿姨和傭人大氣不敢吱,一室壓抑的氛圍還未散。
踏進去一步。
方陸北看見自己那個便宜妹妹,又看見季言湘,都是女人,他隻好掐了煙,“都坐在這兒幹嘛,舟舟呢?”
油腔滑調的嗓子溢出來就知道是誰。
季言湘不去看他,端着架子,話鋒淩厲,“這要問問你的好妹妹,把我們舟舟害成什麼樣了?”
這咄咄逼人的樣子讓方陸北嘴角不禁一抽,黑眸浸透了冷霜,沉下聲,呵斥着禾筝,“方禾筝,說話。”
男人的吼聲來的響亮而狠烈。
連季言湘都被吓到了。
方禾筝卻從容不迫,清冷疏離。
她蜷縮着手指挽過了臉頰的碎頭發,寬闊的場景裡她成了最嬌弱的女人,仔細看,那寸如玉的皮膚上,還生長着兩道駭人的甲痕。
這傷。
加重了所有人對她的憐憫度。
卷翹的眼睫微顫,她隔着空氣看向方陸北,滿是茫茫的失意,“他被咬了。”
方陸北瞳孔緊縮,“你咬的?”
季言湘沒好氣的,“狗咬的!”
“季小姐,你怎麼罵人?”
“誰罵她了,本來就是狗咬的。”
那時的場面有多難堪滑稽,禾筝不願意回憶第二遍,方陸北不屑和季言湘争吵,當着季家人的面拽着禾筝帶出了商園。
又将她直接扔進車裡,動作粗暴無理。
來時方陸北換了越野車,底盤太高,禾筝被摔進去腳踝被絆到,立刻痛吟了聲。
方陸北從來不會心疼這個妹妹。
車身打着火,轟隆一聲。
“坐好了?”
禾筝吃痛,揉着手腕和臉頰,那樣子,沒有比她更委屈的人了。
見她不作聲,方陸北嗤笑一聲去摸煙,“你明知道舟舟怕狗,你還教唆狗咬他?看不出來啊,方禾筝,心眼這麼壞?”
“你有病吧?”
“難道不是?”
禾筝轉過臉,面向車窗外,每說一句話臉頰就扯痛一下,“他自己惹狗嫌,還怪我?”
“呵。”方陸北覺得好笑,偏頭抽了口煙,笑容在青煙下模模糊糊,“你看上人家有權有勢,長得又好看,巴巴上趕着嫁給人家的時候怎麼不說人家惹狗嫌?”
那時候的事。
禾筝不想提了。
“聽說你要跟他離婚?”
“是。”
“我勸你趁早别作妖,把季家人惹惱了,舟舟不要你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他對你沒感情,當初娶你的原因你知道,說出來都不光彩,他不會縱容你,你也别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刺鼻辛辣的煙霧落滿了車廂。
禾筝眼前卻是一片清明,她撇撇嘴,一點也不覺得心痛了,反而不耐煩,“所以啊,我要放他自由啊。”
後視鏡裡的視野有限,加之有朦胧的青煙在左右擴散。
方陸北隻能看到禾筝半張臉,她臉頰那塊細膩的紅腫有所減輕,在她臉上,滿是凄美,她卻還在笑,釋懷的笑。
方陸北掐了煙,咬牙切齒地警告她,“随你,離了婚沒人要别哭唧唧的跑回家,害我明天還得上門來跟舟舟賠罪,什麼事!”
聽着他嘴上這麼說。
禾筝沒心沒肺地燦然一笑,“麻煩你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