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隔天一早燕京落着綿綿細雨,在這樣的雨裡,方家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都被打濕,零落的掉了滿地。
天剛亮,趁無人發覺,禾筝偷摸着逃出了方家。
沒人知道她跑去了哪兒,也沒人關心。
阿姨去向方陸北告狀,他也隻是懶懶應了聲,啟動車子就往商園走,季平舟還在休息,腿傷不輕不重,限制了行走,他被裴簡扶着下樓,坐在沙發上,眉眼之間皆是倦意和疲憊。
身體弱就是弱。
季家除了老幺,一家子都是病秧子。
“真是被狗咬的啊?”方陸北稀罕極了,伏低身子湊過去看,嘴巴跟着發出“啧啧啧”的聲音,繼而望着裴簡,“這應該是舟舟這輩子最丢臉的事了吧?”
裴簡有點不服氣,站出來就要犟嘴,“那還不是為了保護——”
“小簡,你話多了。”
最丢臉的不是被狗咬,而是為了方禾筝被狗咬,季平舟想到那個女人的嘴臉就覺得可惡,心梗着痛,“你來幹什麼,該不會已經閑到要親自來嘲笑我了吧?”
方陸北緊緊領帶,清了嗓,“哪能呢,我這不是來替臭丫頭跟你道個歉嗎?”
“她讓你來的?”
“那必須的啊!”扯着嗓子他高昂起來,語氣浮誇還伴着一聲牽強的笑,“你不知道,你被狗咬了以後那丫頭都哭了,鼻涕眼淚的,還說以後都聽話,也不鬧了,她對你死心塌地的,誰不知道。”
涉及到方禾筝。
季平舟縱使不想聽方陸北在耳邊打哈哈,卻還是耐心聽了下去。
“方禾筝知道你對她好,在季家吃的穿的不比方家好?”方陸北喘了口氣,謊話信手拈來,完全篡改了禾筝自己的意思,“而且我們都明白的,她離開了你,能去哪兒?”
這麼一分析,倒真像是方禾筝鬧脾氣,鬧個兩天就好了。
季平舟半信半疑,眼前是層模糊的霧,“這話,是她自己說的?”
“反正......就是這個意思。”
“她人呢?”
誰不知道方陸北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嘿嘿笑着,“話是這麼說,但也得讓她冷靜兩天不是,過兩天她自己就跑回來跟你賠罪了。”
兩天。
從提離婚到現在,方禾筝折騰太久了。
為此,季平舟受了傷,他溫潤儒雅的性子不允許他對一個女人發脾氣,便退而求其次,丢給方陸北一句話,“希望如你所說。”
沿着商園小路走,滿地的落葉被雨水打的濕濘濘的。
裴簡撐着傘送方陸北離開,恭恭敬敬的,卻也不敢和他眼神對視。
聊天時。
他被季平舟打斷的話,方陸北倒是很好奇。
落葉被踩動,發出窸窣入耳的響聲,在擾亂聽覺的聲音裡,方陸北狀似無意地問:“小簡,你剛才想說什麼?”
怕什麼來什麼。
裴簡步伐更快,“沒,沒什麼啊。”
“你說舟舟是為了保護什麼?”
“您聽錯了。”
“我能聽錯嗎?”
步步緊逼,裴簡緊張地輕輕吞咽口水,攥着傘柄的手勁都重了些,“舟哥是為了保護方小姐,自己才被咬的,他本來想将方小姐接回來,那純屬意外,您以後不要再提起來了。”
挺丢臉的。
方陸北好奇的根本不是這個,他停下腳步,側過身,和裴簡眼神對視,用食指抵了抵太陽穴,“他最近身體狀況沒問題?尤其是——眼睛和腦袋,你說,他保護禾筝,是不是出于身體的本能反應?”
心髒驟然狂跳起來。
裴簡大驚失色地左右看了兩眼,确認沒有人,他拍下方陸北的手,神色淩厲,音都在顫:“您以後千萬不要在季家說這個,要是傳到舟哥耳朵裡,我們就全完了。”
“怕什麼?”方陸北倒并不在意,“都三年了。”
“正是因為三年了,不能再出變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