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言語将停。
“季平舟”三個字像一枚子彈,貫穿了禾筝的心髒,她沒忘記自己撒過謊的事,現在謊言破碎了,無法面對。
聲音停了一瞬,禾筝要回頭,耳廓沿着下颌卻被秦止扳着,眼神真摯誠懇,“他沒來,進去了,别怕。”
離了婚。
季平舟當然不會在意。
心被一根絲線吊着,左右搖擺,禾筝情緒稍落,笑也生冷了不少,無力地推開秦止的手,“今天謝謝,我先進去了。”
左側便是洗手間。
丢下秦止。
禾筝走進去時直落落的,眼神不敢偏頗一星半點兒,怕撞見季平舟,怕他那雙漆黑的又陰郁的眼睛,跟宋聞很像。
臉頰挂着淡妝,秦止沒騙她,妝真的有些花了,眼下暈開的眼影彙在一塊,像幾滴淚,她顫着手指一點點蹭掉了,冷水從手背上沖刷而過,留下幾塊泡沫妝的水漬。
撐着洗手台。
她回了口氣,冷靜地從口袋裡掏出藥瓶子吃了兩顆。
有腳步聲過來,禾筝收回藥,将黏在臉上的發絲撥開了,露出一張嶄新柔和的面容,五官合并在一起,像瓷娃娃。
鏡面上有水珠蜿蜒淌下,曲曲折折,漸漸落入另一張女人的臉。
“禾筝?”
姜臻笑顔如花,眼神帶着盛氣,“我剛才還在找你,你怎麼躲在這裡?”
禾筝從鏡面裡看着她。
沒有人是沒心沒肺沒腦子的,就連姜臻今天,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今天很漂亮。”
她誠心地誇贊。
姜臻摸了下耳垂上的寶石,璀璨奪目,“謝謝。”
那表情,像是她們第一次在珠寶店見面的時候,她誇她帶那條寶石項鍊更漂亮,她笑着說謝謝。
“對了,你之前送給我一條項鍊,你還記得嗎?”
禾筝不知道她想幹什麼,“怎麼了?”
“那條項鍊我很喜歡,”姜臻說地情真意切,“但我不能白拿你東西的啊,以前我沒什麼好東西還你,現在有了,待會散席,你拿着這個到樓上房間找我。”
明晃晃的燈光色彩下。
她手上遞過來一張房卡,“就在3201。”
禾筝自然而然地要拒絕,“不用了,那是我自願送給你的。”
“要的。”姜臻強行将卡塞進禾筝手心裡,手掌一陣冷一陣熱,“我專門給你準備的,你不收,我會良心難安的。”
今晚是她先生的生日。
她刻意裝扮得雍容華貴,妝容精緻,比做女明星時不知高貴了多了,正是如此,才要更小心翼翼,連看禾筝的眼神都是怯弱的。
收下了那張卡。
禾筝濕着掌心走出洗手間,那張卡變得滑溜溜的,低着頭走了兩步,視線内清亮光滑的地闆上斜着一道光影,淡灰色,輪廓跟季平舟的肩頸腰線一模一樣。
腳尖刹了下車。
她站住,随手将房卡掖進口袋裡,冷漠疏離地走過季平舟身邊。
他跟在她身後,腳步落下的頻率都一模一樣,“你沒什麼想說的?”
“說什麼?”
“你還真是撒謊成性。”
這算是被當面揭穿了。
禾筝沒什麼好解釋的,也沒必要解釋。
他們走得很近了,有穿堂風迎心而過,清冽冰涼,風擴散了季平舟身上的氣味,有些果香混雜着酒,還有香水味,很甜。
那味道。
在席上禾筝也聞到了。
是趙棠秋身上的。
季平舟追了上來,會場燈紅酒綠的畫面隻在眼前閃了一瞬,禾筝便被他捉了回去,拉着後退開,推到走廊雕花的紋壁上,那些凹凸出來的部位抵着禾筝的背。
她剛仰起臉。
脖頸上的絲巾就被拽了下來,帶着蠻力,生生将皮膚勒紅。
季平舟喝醉了,不甘和受騙的情緒一并迸發了出來,“難看死了!”
“又沒讓你看!”禾筝也惱了,揉着脖頸,“還給我。”
“沒讓我看也難看,我以前給你買的那麼多你怎麼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