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
對季舒來說,沒有禾筝他們在的季節都變得悶潮而濕熱,一天之間的白晝被拉長,黑夜變得尤為短暫,常常恍惚地忘記今夕是何年。
燕京許多地方都重新建起成為了嶄新的高樓大廈。
商園翻新了小半年,種植上了品種名貴的花草樹木,經曆過了春夏,有短暫的綻放過。
裴簡陪着她回去看過。
季言湘曾經居住過的小南樓已經被移位平地,那是季平舟母親吩咐的。
在她來看。
有季言湘沾染過的地方都不太吉利。
季家格外忌諱這點,總覺得以她那樣的死法太慘烈,會留有怨氣,所以一定要将她生前的物品處理幹淨,當然,也包括了住處。
原本翻新商園是為了禾筝住進來待産。
時間一久,加之她的身世揭露,季家對她也有了真心實意,但更在意的,還是她跟季平舟那個孩子。
現在她在國外。
偶爾想起來的才會傳信回來。
季舒前不久有收到方陸北的郵件,裡面用潦草的言語講述了禾筝在國外的生活,說她剛到時時差一直調不過來,晝夜颠倒,但說白了還是不适應那裡的生活。
家裡有條件讓她在那裡頓頓吃中餐。
盡管如此,仍然有水土不服的症狀出現,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是程家樹。
雖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
但大部分細節的确是存在的,比如方陸北說程家樹照顧禾筝很細心,細心到一碗粥的溫度都會注意,甚至會提醒她離那些奇奇怪怪的香水味遠一點。
表面上沒有異心,可實際,已經在滲透禾筝的生活了。
而她懷孕這段期間。
卻不見季平舟。
季舒沒辦法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她拍照,留下商園内新的風景給禾筝看。
但效果卻沒有她想的那麼好。
禾筝應該是喜歡的。
但她隻會說幾個字:“很漂亮。”
看着那些寡淡無情的對話,季舒慌張起來,站在商園内,周圍是那些逐漸走向衰敗和凋零的花草樹木,心中殘留的,隻有傷感。
為禾筝悲傷,也為季平舟。
裴簡在主樓裡處理完了挑選岩石闆的事才趕過來,季舒頭發剪短了些,就到肩膀,她是季家人,一樣留下了些學者的氣息,遠遠站着,都有疏離感。
這也是因為禾筝不在,季平舟不在,讓她感到孤寂所産生的。
“走嗎?”
聲音從後冒出來。
讓季舒驚了一瞬,随即劃起笑容回過頭,但眼睛裡卻冒着淚花,讓裴簡為之一怔,“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季舒擦了擦眼睛,解釋的很牽強,“就是想到以前我們都在這裡的時候了。”
那時候雖然各懷鬼胎。
尤其和禾筝跟季平舟。
幾乎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完還要冷戰半個月,但那時,禾筝在這裡,會陪着她,她有時遛狗都要拉上她。
她雖然不想參與。
但每次都會跟上,累了就在後面慢慢走,微喘着氣。
有時候碰上季平舟回來早了。
她又蔫下去,笑容也會收起,低着頭跟他回去。
人走了太久,可影子卻好像還留在這裡,沒有離開。
知道季舒是又在思念了。
但沒有辦法。
他們總要離開,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尤其是禾筝,從她進入商園開始,裴簡就明白她不會一直被困在這裡。
這不是她的歸宿。
這裡重建成皇宮,也不見得禾筝會想要回來住。
對她來說。
這些早已不重要。
她喜歡的是自由,不被束縛,而這次季平舟發生意外,剛好給了她離開的機會。
季舒手裡捏着朵沒開苞的花蕊,捏出了花瓣的濕滑汁液,掌心變得有些黏膩,裴簡帶着濕紙巾,拉過她的手擦了擦,沿着掌紋開始擦。
他比她成熟不少,
在這種事上,也常常勸她。
“等舟哥出來要過去的時候你跟着一起去看看,這才幾個月,其實沒多久的日子。”
季舒卻抿着唇,很不認同,“可我感覺好像過了好多年一樣。”
“錯覺。”
“還有嫂嫂,她都不問我哥的情況了。”
她倒是替他們操心的不少。
裴簡輕笑,是笑她的傻氣,“舟哥那麼忙,她問了也問不到什麼,你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