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5章
尤其是那幾個莫名的字眼“自己”“過些天”都顯得異樣。
若他隻是發洩。
應該說“讓小楊帶你去看看”。
喬兒望着天花闆,她平躺着,心卻愈漸下沉,但也說不出什麼來了,他們之間的好壞,從來都是方陸北一句話的事情,“......嗯。”
方陸北用指尖輕敲了敲梳妝台,上面擺放着她圖謀離開的證據,每一樣都在打她的臉,生疼。
“我送你那些賣了多少錢?”
仔細聽,他的聲音又幹又啞,還悲情。
喬兒掀開被角,坐了起來,雙腿垂在床邊,四肢又輕又浮,臉色白的像鬼,怎麼瞧,都已經沒有人形了,仿佛一具木偶,一拉一提一牽線,才會有動作。
她沒有逃避,到了這個時候,也不用逃避了。
拉開抽屜,錢就在裡面,分别存在了幾張卡裡,她拿出來放到方陸北手旁,低下頭,“都在這裡面了。”
“夠嗎?”
他一眼也沒看,側過臉,瞳孔深邃,無波無瀾。
天知道他此刻心有多痛,像沒有打麻藥,拿着刀,活生生地從自己身上割掉一塊肉那麼疼,“怎麼不問我多要點。”
他又問錯話了。
喉嚨像塞了個水球,但凡他用力過猛,水球就會破掉,所以他要忍。
“這點是不夠的,好歹你也算跟過我一場,我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女人。”
方陸北說得那樣平靜,前後不過幾個小時而已,喬兒連解釋都來不及,她想告訴他自己沒有走,昨晚也沒有去機場。
可看到他那雙已經沒有愛的眼睛。
那些話,也就統統被絞碎了,一個字也拼湊不全。
空間封閉,針落可聞。
摻雜一點點淡淡的藥味,窗簾沒有遮掩,一條極細的光斜伸進來,壁紙花紋被切割開,兩邊都背着陰。
一半是他,一半是她。
已經不存在什麼誰好誰壞,誰能過得開心,誰會悲傷了,此刻他們都是一樣的。
床尾放着一隻行李箱,純白色的,箱子裡塞了很多東西,是方陸北給喬兒準備的,也是她一直想要的,“東西都給你整理好了,我專門問過阿姨,你最喜歡穿的衣服都放進去了。”
她策劃離開,又放棄離開,他又放手。
兜兜轉轉,果然還是應了那句話,失之交臂。
到了這一刻,喬兒心知有些話說出來是能改變現狀的,可看着方陸北被刺痛的眼睛,竟然覺得啞口無言。
他們之間是一場單人拔河比賽。
她磨破了手,掌心刺出了皿,就要把他重新拽回心裡時,他卻忽然松了手,讓她摔了狠狠的一跤,再告訴她,這個遊戲,他不玩了。
五指收緊,揪住了一團床單。
喬兒點頭,“我馬上就走。”
方陸北沒挽留,他把那個不理智的方陸北給關起來了,他在囚籠裡嘶吼,呐喊,淚涕橫流,一聲聲喊着“喬兒,喬兒”,聲音幾乎快震聾了他的耳朵,盡管如此,他也不要把他放出來。
害人害己。
拿出鑰匙,他放在那幾張卡上,“錢和車你都帶走,戒指就還給我吧。”
喬兒已經踩到了地闆,瞬間腿軟地險些摔倒,虛晃的那一下,方陸北差點就伸出了手,他咬住舌頭,忍住了。
“不用。”喬兒站起來,拾起衣架上的外衣套上,又拿了她一直戴的那條圍巾,打了兩個圈,伸手将壓在裡面的頭發撥出來,摸到了手機放在口袋裡,轉身握住了行李箱的拉杆,“這些就夠了。”
方陸北背對着她,什麼都不敢看。
“......還是那麼有骨氣,到時候吃不飽飯,可不要來找我。”
分明是他提的分開。
她卻更幹脆,“不會。”
行李箱在地闆上滑動的聲音仿若是齒輪,很鋒利,沿着方陸北的皮肉劃開了傷口,他下巴繃緊了,在喬兒去開門時,抱着最後一絲僥幸心理問她,“......喬兒,這半年,你有沒有......”
連那個字都沒有說出口。
喬兒已經壓下了門把手,神色收斂着,很及時截斷他的話,“沒有,一秒鐘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