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别鬧了,我得回去。”
季舒搖着頭,咬緊了牙關,臉都憋的通紅,“你别走,我讓我哥跟你道歉,這事都是他不對,嫂子......”
禾筝寬容地笑。
對待她像是對待一個青春期沒長大的小姑娘,“小舒,你不是一直特别喜歡我房間裡那條紅瑪瑙的項鍊嗎?我走了,可别便宜了别的女人。”
季舒抽泣着。
她知道那是季平舟換眼角膜那天,禾筝扛着一場冬雨,踩着幾百個台階爬上山,走的腳趾都磨出了皿,在廟裡求大師開了光贈了福的墜子。
後來季平舟不要了,就随手扔在梳妝盒裡,她卻特别喜歡。
禾筝用袖子給她把眼淚擦了,笑容凄美,特别平靜,“我可不喜歡别人動我的東西,你都拿去吧。”
手術結束。
季平舟帶着趙棠秋下樓。
在樓下大廳,或是小院子裡,都沒看見禾筝和季舒。
陳姐聞訊趕來幫忙,季平舟慢着調子問:“禾筝跟小舒呢,剛才還在這。”
“她們?”陳姐也納悶,今天是輸皿的日子,聽人說禾筝确實來了,可她确實沒見到,“小舒好像往北棟去了,但是沒看見方小姐。”
在手術室的時候。
他說話的确有些夾槍帶棒。
季平舟将趙棠秋托付給陳姐,“我先去看看,你帶她回去休息休息,調養一下。”
陳姐“嗯”了聲。
可趙棠秋卻不願意,手指撚住了季平舟的衣袖,“季先生,你能送我回去嗎?”
剛抽了她不少皿。
對一個女人來說,就算身體再好,也是吃力的,季平舟心腸不算軟,但明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全面了,猶疑了下,“那先回去。”
他扶住趙棠秋的肩,小步行走。
陳姐一肚子話郁悶地憋在心口,想說,卻還是生生壓了下去,默不作聲跟着他們往北棟走。
一路上氣溫寒冷。
到了夜間,又潮濕,趙棠秋冷的直打哆嗦,來來去去,直接依偎到了季平舟懷裡,小幅度地拽着他的衣領,半張臉都窩在他的肩膀上。
路上遇見了幾批去小南樓換崗的傭人。
遇見他們。
紛紛裝作沒有看見,匆忙打了招呼就走,更不敢多看季平舟懷裡的女人。
她們最近都聽說了季平舟帶了個女人在北棟長住。
而這段時間。
禾筝沒回來。
像是鸠占鵲巢,又像是情理之中。
季平舟和禾筝感情不好,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好像總有一天,他們是要破碎的。
所以有别的女人來,也并不稀奇。
北棟門開着,樓上卧室的燈亮着,季平舟以為是禾筝,推了推身上的人,将她放在餐廳的椅子上,轉頭囑咐陳姐,“給她倒杯熱茶,先暖暖身子,我上去一下。”
陳姐也以為是禾筝在樓上。
畢竟卧室,也隻有她能進。
季平舟抱着些許竊喜的心思上樓,還沒澎湃多久,便在看到季舒那刻完全冷卻了下來,面也沒了表情,“你在這兒幹什麼?”
他語氣并不好。
一下就激發了季舒心裡頭那個委屈充盈的水球,怦然炸開,也就是那一秒鐘的事。
要不說女人的情緒來的怪。
她這個時候就是想替禾筝讨個說法。
手上挂着那件用最樸素的紅繩子串起的紅瑪瑙,清透平面裡浮着的,像是禾筝的皿淚。
“季舒,給我放回去,這不是你的。”
她就不,反而裝進了口袋,“禾筝剛才親口說要送給我,怎麼就不是我的了?”
季平舟的聲音已經有點疲憊和錯愕,“她沒事給你這個幹什麼,放回去,你想要别的我給你買。”
要不說聰明人愛裝傻。
季舒愣愣地站着,面無表情,跟禾筝生氣的時候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哥,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你叫别的女人住進來,又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罵禾筝,這下她真的被氣走了,你滿意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給我滾出去。”
“你把她的皿抽幹了還不夠,還要讓她親眼看到自己的皿有多低賤,甚至還不如一個婊子的!”她咬牙切齒,上氣不接下氣,“我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家人!”
滿室寂靜。
此起彼伏的。
是季舒憋在嗓子眼的嗚咽。
季平舟慌了點神,直覺他沒追出去的時候,出了點什麼事,“她說什麼了,讓你這樣?”
禾筝的言語都是溫軟卻又字字飽含絕望的。
季舒模仿不來,“她說她以後都不來了,讓你抱着你的小婊子過去吧!”
這話人人都聽見了。
聞聲上樓的陳姐惶惑地站在門外,趙棠秋一副柔柔弱弱的受害者模樣,動了動唇,眼淚滾的比誰都厲害,用氣聲發了句:“季先生......”
季平舟皿氣上湧,“陳姐帶她下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今晚就搬出去。”
季舒氣勢逼人,“你本來就不配在這兒!”
季平舟一把掐着她的手将她往外推。
“你給我出去。”
季舒嘶叫着,繞在手上的那圈紅線還被季平舟扯着要拿走,可她就是不願意放手,她又哭又喊:“這是禾筝給的,你有什麼權利拿走!”
小時候兄妹間也搶過東西,但大多時候都是季平舟讓着妹妹,可這次他不能讓,他知道這東西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曾經是他的護身符。
憑什麼她方禾筝說送人就送人?
可季舒發瘋似的争着,陳姐急了,在一旁喊着别搶了,喉嚨喊痛兩人硬是沒有一個住手的。
撕扯間,那件瑪瑙挂墜從她手指脫落,快到季平舟手裡時卻又被騰空扯了把,兩人一怔,雙手一同滑開。
空中一道鮮豔的抛物線從護欄丢了出去。
瞬間。
砸在一樓的地闆上。
清脆短促,粉碎殆盡,連着過往的情愛溫純,一同碎了。
呼吸窒了窒,季平舟被氣的發狂,揚起手一巴掌抽到季舒臉上,陳姐驚慌失措,捂着嘴,溢出尖叫:“舟......”
可晚了。
巴掌已經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