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入春後晝長夜短。
禾筝的房間朝陽,天剛亮,那束刺眼明光不出意外的落在眼皮上,多麼厚重的窗簾都遮不住。
她偶爾會按賀雲醒給的地址,去聽一兩節音樂會和講課,雖然再也碰不了琴,但愛好舍棄不掉。
再者便是去醫院複查。
忙的很多天沒有想起季平舟那些事。
要不是季舒突然上門,禾筝險些就要把這家子人給忘掉了。
方夫人雷打不動每天都組牌局。
季舒之前參加過幾次,現在借着這個由頭,天天來蹭,見到禾筝,還會親切地打招呼。
明姨擔憂過幾次。
她将春季新衣挂進衣櫃裡,明裡暗裡的提醒禾筝,“要不下次季家人來,我就不請她進來了,省的你看見心煩。”
“季舒嗎?”禾筝在手機上看着今天老師發布的樂譜,幫着矯正,聽明姨的話也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出,完全沒放在心上,“随她吧,無所謂的。”
衣服打理好。
明姨扶着衣櫃門,在禾筝臉上找不到一點在意的蛛絲馬迹,心微微放下了些,“你這些天忙的,是不是都忘記了要跟小......”
那稱呼險些擠出唇舌。
她迅速改了話,又問:“跟小季先生辦離婚手續的事不着急了?”
禾筝專注看着手機,“他不是哮喘複發了嗎?”
“早就好了,這都半個月了。”
“我哥沒告訴我啊。”
“你等他,等到下輩子了,這事不能拖。”
聽着唠叨,禾筝腦袋都疼了,一轉身将明姨推出去,“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馬上就辦,您快去休息吧。”
将明姨送出去。
她便站在床邊改樂譜,吹了好久的夜風,隔天一大早就頭疼鼻塞,重度感冒,午後吃了藥休息到晚間才醒。
醒來時天已經暗了。
方夫人養的貓咪就乖乖窩在床頭,見她醒了也跟着醒,轉悠了好一圈又跑出房間。
被改造成棋牌室的客廳滿是搓麻将的聲音。
禾筝路過那裡,意外看到季舒還沒走,沒放在心上便去追貓了。
小貓最喜歡跑到偏廳的沙發下躲着玩。
可那邊是它的禁區,每次去都會沾的沙發上到處是貓毛。
禾筝一路追過去,還是沒抓到貓。
隻好脫了鞋,趴在地毯上,低頭彎腰,拿着激光筆試圖将小貓從沙發底下哄出來,她對待小動物又有耐心又溫柔,連哄它們的聲音都像溫水似的,柔而暖。
季平舟被明姨送到偏廳等季舒時便看到了那一幕。
距離上次見面。
時隔了半個月。
上次她坐在孫在遇的車裡抽煙,現在她穿着長裙,米色的,蓋住一截小腿,那雙白皙的腳就踩在毛絨絨的地毯上。
仿佛也踩在了他心口,綿而軟,溫度是微涼的。
她背對着他,腰壓了下去,正用激光紅點筆哄着沙發下的小貓出來,身子玲珑有緻,一聲聲,滿是嬌氣,“乖乖,看姐姐今天給你弄什麼好吃的,我們開個罐頭好不好,再不出來待會要挨揍了。”
身體仿佛是一個開關。
季平舟默不作聲看着,望着她的腳,畢竟兩人曾是夫妻,三年,多少個日日夜夜是共度的。
他似乎還記得旖旎燈光下,她腳趾蜷縮住床單的樣子。
費了一番功夫。
小貓終于被激光筆的紅點吸引了出來,禾筝眼疾手快,一把摁住它的後頸,繼而将貓整個窩進了懷裡抱着。
她緩慢地摸着貓咪的腦袋,笑着轉過身。
那道颀長的影子,一下子便落到了臉上。
說不詫異是假的。
禾筝懷裡抱着貓,面色似水的綿軟,長卷發落在肩頸,眉眼精緻了不少,倒越活越年輕了,擡眸時,像是油畫裡走出的少女。
季平舟忽然覺得自己老了,她卻還站在二十開頭的年紀。
那樣的恐慌,讓他第一句話都說的不自然,“......我來等季舒的。”
他不願丢面子。
這樣說,好像便能澄清自己不是為了專門來見她的。
禾筝眼睛澄澈幹淨,看他的眸裡,真的沒有情了。
“嗯,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