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風雪肆虐下,彼此的面容都朦胧了,連輪廓都有些看不清。
有的。
隻是灼灼的怒。
害怕季平舟一氣之下會動手,方陸北警惕性很高,一直橫在他們中間,禾筝個頭不高,這麼一擋,整個人都被擋住了。
方陸北抓着季平舟的手,面沉如水,“舟舟,你别沖動,這事都已經商量好了......你冷靜點。”
“我問你呢,簽了嗎?”
季平舟不搭他的腔。
那道森森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身,落在禾筝頭頂,包裹着她每根發絲,連心都恨不得給她挖出來。
那一刻禾筝真的是怯了,她不敢說實話,“下着雪,你身體不好,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季平舟涼了嗓子,“你跟我一起回去,我不知道藥放在哪兒。”
“我告訴陳姐了。”
鞋底下的雪好像融化到了腳底闆,生了根,牽制着她,她想逃,膝蓋卻是僵硬的。
可如果不逃,下一刻迎接她的很有可能就是季平舟極緻的恨,恨的能殺了她。
這樣的情況不是沒有過。
新婚那夜,他就險些将她從窗口推下去。
沉沉的氣堵在心口蔓延到喉嚨,禾筝裹住了衣服,不知哪裡彙聚而來的氣,一下子就擡起了腳步,倏然往前沖,可季平舟哪裡又是那麼好招惹的人了。
永遠隻有他抛棄别人。
别人想抛棄他,隻有死了。
禾筝才走了兩步,心跳都麻木了,耳後傳來方陸北吼叫:“季平舟,你冷靜點,别動手!”
同一時間,禾筝的後衣領被一雙手攥住,整個身子被狠狠掼了回去,腳下是雪,止不住的濕滑,季平舟也隻是想把她拉回去,卻沒想到手勁太大,竟然拽的禾筝活生生摔倒在雪地裡。
她忍住沒有尖叫。
手掌陷入深深的雪層裡,冰的她難以忍受,季平舟的手卻還沒有遠離她的衣領,伴着點哀切和心疼,“起來,回去。”
風聲粗糙又刺耳。
禾筝喉嚨裡仿佛被塞進一把刀,喘氣痛,咽氣痛,她不聲不響地盯着季平舟,他把她從雪裡抱起來,方陸北在一旁跟他争搶,什麼髒話都罵了,他卻好像一個字也聽不到,死命攬着禾筝的腰。
方陸北沒法子。
隻能拽着她的圍巾。
像是一場痛苦漫長的刑法。
若是圍巾沒有那麼柔軟,禾筝大約已經被勒死了,她咳到眼角冒出淚花,踉跄了好幾次,嘴裡無助的喊着方陸北。
也許是發覺了她困難的喘息。
方陸北也忍無可忍,松開手,忽然從一旁沖過來,“我說讓你放開!”
下一秒,他便勾起了一拳,猛然沖撞在季平舟臉上,他被打的後退幾步,跌進雪裡。
不知哪裡一道女人的尖叫,沖破了風,叫着舟舟。
禾筝雙目充皿,模糊的看到一道人影從雪裡沖過來,揚起一掌就那樣落在方陸北臉上,又哽咽着啐了一聲,“無恥!”
從後面跟過來的傭人忙将季平舟從雪地裡扶起來。
黑暗之中,幾人擠在這條充盈着冰冷和白雪的小道上,暴力或是咒罵,湧動來去,形成劇烈的風。
方陸北被一巴掌打懵了,季言湘退後幾步,心疼的一直掉眼淚,替季平舟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擡手摸上他有些被破壞了的臉頰,他從小活的像塊精雕玉琢出來的寶石,哪裡挨過這種打。
他卻什麼都不在意,眼睛仿佛望進了一個虛空的漩渦,幹澀着聲,“跟我回去。”
禾筝轉過臉,看着地上的一片白茫茫。
季言湘瞪着方陸北,那眼神恨不得有把刀立刻把他給宰了,“這裡是季家,輪的你在這裡動手打人嗎?沒教養的東西!還不帶着你們家的小野種滾出去?!”
她罵禾筝罵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