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鄭琅出來時帶着滔天的醉意。
接到季平舟的電話,不用聽他說了什麼,他便已經有了預感,他知道了。
他要知道了。
方禾筝不用親自說,鄭琅自己就要把事情交代了。
出來時跌撞了兩下。
撞到路人身上,鄭琅隻穿了襯衫,外衣落在裡面,服務員追出來送,他卻狠厲着聲,“滾開!”
有氣在。
所以他站在季平舟面前時樣子也不太好看。
左右看了兩眼,看到了裴簡,抽動嘴角,沒什麼感情地笑了笑,“有什麼都罵我行了啊,不管小簡的事。”
他們還什麼都沒說。
鄭琅一來就交了底。
裴簡驚恐地看他一眼,又看看季平舟,眸裡全是擠壓出來的祈求,卻被季平舟冷冷忽略了,他直接問,沒有緩沖,不帶感情,“你們合起夥來幹什麼好事了?我倒不知道,我身邊的人竟然早就不跟我一條心了,鄭琅,你本事啊。”
鄭琅剛才喝了不少酒,現在胃裡翻騰。
借着酒勁,誰都拉不住,便直接攤了牌,“什麼叫跟我一條心,我們那是一起幫你,兄弟會害你嗎?”
“你隻說你們幹了什麼。”
他舌尖拱着腮幫子笑,“幹什麼了?幫你清理門戶,行了吧。”
看他喝的酩酊大醉。
說不出個所以然。
季平舟耐性全無,站在夏季的街道連呼出的氣都是滾燙的,他一刻也受不了,黯聲吩咐裴簡,“拿水。”
裴簡微怔,“什麼......”
“拿水,把他澆醒。”
他沒敢動。
季平舟慢悠悠抛過去一眼,“我真使喚不動你了?”
在這中間裴簡是最為難的。
鄭琅還有三分意識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他斜斜倚靠在樹幹上,粗粝的樹皮壓在手上,疼痛賦予了一起清醒,“别為難他,我說就是了。”
他揉揉眉,繼續着:“不就是之前方禾筝出車禍掉到江裡,不是因為下雪路滑,是我找人把她刹車線弄壞了麼——”
“你弄壞她的車幹什麼?”
季平舟的忍耐浮上眼眶,唇變白,臉龐風雲變幻般,有了駭人的戾氣,裴簡心鼓如雷,上前一步想勸住他們,卻被季平舟一把揮開,他沖過去,瞬間便提起了鄭琅領子。
“我問你弄壞她的車幹什麼?”
鄭琅也有不滿要宣洩,剛好趁着這次機會也一起發了,“不讓她消失你能好好的嗎?我讓你會堪江你不回,留在這個破地方有什麼前途?”
頭頂的樹葉茂密,月光順着縫隙落下來,落在每個人的臉上,季平舟微微睜眼,手掌緊的泛白,裴簡在旁什麼都拉不開,他的眼神變了又變,從驚悚到落寞,隻是短短幾秒鐘。
“就為了一個爛尾樓你就這樣?”
“那是一個樓的事嗎?”鄭琅将自己的衣領扯開,“我是氣不過你為了個女人。”
那是他們合夥的第一筆項目,一直耽擱到現在都沒能動工,投進去的錢也打了水漂不說,鄭家的招牌也被砸了。
近幾年有什麼地産項目無一例外都會被拿出來說,說他手裡還有爛尾樓呢,哪裡能信。
裴簡實在怕他們打起來,努力握着季平舟的手腕,也是這樣,他才想到了他,側過眸看一眼,順勢又甩開了,壓着嗓子問:“是你通風報信的?”
不管背後的怨與恨。
季平舟隻知道,要是沒有那次車禍,他不會這樣就答應離婚。
禾筝那麼喜歡琴。
如果不是那次,她也不會廢了手。
更不會跟他鬧到這個地步。
而罪魁禍首,竟然是他身邊的人,簡直荒謬又滑稽,這份沸騰的氣一直在四處亂竄,最後沖到心髒裡,像個氣球,被充滿,卻沒有爆炸而是松開了口,氣一點點的滑出去,發出尖銳的聲響,貫穿了身體。
季平舟沖着裴簡笑了,有些悲戚,又看着鄭琅,這才發現自己從未透徹的了解過身邊人,他的表情不生不死,“是你們讓我這輩子都沒辦法面對她了,真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