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一室安靜。
糯糯剛才在言随大師的按摩下已經甜甜的進入夢鄉。
兩個人隔着一張小小的病床。面對面站着,卻無話可說。
“你…”
“你……”
兩個人都同時說了一個字。
“你說…”
季年馬上停了下來,用一雙犯了錯可憐兮兮的眼睛看着江際白,卑微的等待着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江際白想了想還是說道:
“這次謝謝你了。”
季年似乎有一些受寵若驚,他立馬回到不用謝,“不用謝,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江際白也并沒有和他争辯,而是彎下腰替糯糯蓋好被子,又把她手臂上滞留管的位置固定好,以免她睡覺的時候亂動,将滞留針給移動了。
“悠…際白,你放心,言随是非常厲害的大師,之前有好幾個已經被醫院下達病危通知書的病人,被言随大師救了回來。”
“嗯,”江際白淡淡應了一聲,“言随大師确實很厲害。”
季年有些急切的說道,“所以,糯糯一定會好起來的。我相信,我有這個信心。”
季年對着江際白鼓勵一笑,這笑容令他原本英俊的臉盤更加奪目。
“嗯,糯糯一定會好的。”江際白沒有看他的臉,隻是順着他的話說着。
“際白,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我可以做到的,請告訴我,我一定盡全力去做。”
“謝謝。”
江際白不想和他聊天。
說的話很簡短,語氣很冷淡,季年聽了出來,他實在也沒有站在這裡繼續礙眼的理由。
“際白,那我先走了。”
季年剛剛轉身,突然什麼腳步停頓。
想了想,他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了,一個用紅繩子綁着的轉運珠。
“這個是小時候我奶奶幫我求來的,聽說很靈的。這麼多年不管出什麼危險的任務,我都把它帶在身邊。
它就像一件神器,似乎真的能保佑人的平安。隻要我帶着它,身體一般不會遭受到多大的創傷。”
“我把它送給糯糯好不好,現在也不需要她帶,就簡單放到她的枕頭底下,行嗎?”
季年問的小心翼翼,就怕江際白連這個也不答應。
江際白看了看他手中拿着穿着轉運轉的紅繩點點頭。
季年很高興。
他将家族這百年來傳下來的轉運繩放在了糯糯的枕頭下面。
又用手指輕輕的碰了碰糯糯的臉蛋。
可是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什麼肉可以捏的了。
想到這裡,季年心裡發酸,眼角也有些泛紅。
“糯糯也是我的孩子,叫了那麼久的季爸爸,我早已經将她當成了我自己的女兒。”
他認真的看着糯糯。
曾經的糯糯是那麼的可愛軟萌,但是現在卻瘦成這個樣子,長期被病痛折磨的身體完全變了樣,眼睛都不像以前那麼有神了。
江際白沒有出聲,坐在床邊的沙發上。
季年站在病床另一邊,一會兒看了看糯糯,一會兒看江際白。
現在的狀态,已經很好了,他心滿意足。
至少他們能夠在同一個空間内,像這樣坐下來,和平相處,沒有争吵,也沒有趕他走,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正在這時,阿普推開門走了進來,晚上都是阿普在看護糯糯。
他昨天陪了一整夜,今天早晨剛回去休息,并且整理一些需要用的物品帶過來。
這些貼身的事他并不想叫别人做,隻想親力親為。現在他能為糯糯做的事太少了。
阿普一進房間,就看見在病床旁邊的男人。
他含着冰的目光瞬間射出兩道不友好的光。
江際白擡起頭一見來者,立馬站了起來。
她看了看手機的時間,眉頭微皺起,他這才休息三個多小時就來了。
“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不多休息一會兒?昨天晚上聽護士說,糯糯咳了大半宿,你也沒休息好吧。”
阿普将手中拎着兩個袋子随手放在病房旁邊的邊櫃上,徑直向江際白走過來。
三步就跨到女人跟前,他占有欲十足的摟過女人細軟的腰肢,将她牢牢地擁在自己的身側。
“還好,我不累。作為孩子的父親,這點累根本不算什麼。
隻要你和糯糯能好好的,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我再累也是值得的。”
江際白擡起頭,正想回應。
這時,阿普的手指輕輕勾過她臉頰邊的頭發,将垂落下來的發絲,重新勾回她的耳朵後面。
江際白有些不自然的往旁邊測了測,眼神像是指着誰。
阿普似乎現在才發現,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诶?是季先生啊,剛剛沒注意到你也在這裡。不好意思。”
阿普的語氣十分自然,就像是真的沒發現一樣。
他摟着江際白腰肢的手放了下來,改成與她十指交扣。
季年看着他們親密的互動。面上的表情毫無變化,可是心裡的酸水卻在拼命翻騰。
記得在龍門鎮的時候,他們還并沒有在一起。
甚至江際白隻是把他當做朋友的朋友。現在怎麼?
“季先生,怎麼在這裡?”阿普随口問道。
“我過來看看糯糯。希望她早日康複。”季年淡淡的回複道。
“謝謝季先生的關心。”
阿普客氣禮貌的回應。
話題說到這裡,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
他們之間并沒有多深的交情,不隻是沒有交情,而且還是潛藏的情敵。
阿普根本就不喜歡這個曾經給江際白造成那麼大傷害的男人。
而季年也不見得就喜歡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
兩人兩看相厭,季年朝江際白望去。
她今天穿了一條牛仔褲和一件稍微有些寬大的白色毛衣。
簡單卻很溫柔的款式,很适合他。
再注意到他的視線,江際白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這件白色毛衣好像是他送的。
季年深深看了她的衣服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際白,那我先走了,下次有空我再來看糯糯。有什麼需要的可以跟我說。言随大師從小看我長大,他拿我當他的半個兒子。他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幫忙治療的。”
“謝謝季先生,再見。”
阿普在江際白出聲前,微笑的說道。
江際白沒有說話,直到季年走出病房門,才發現剛剛季年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皮衣是她當年在龍門鎮給他買的。
記得那是一個冬天,天氣很冷,季年還穿着單薄的衣服,她一口氣買了好幾套。
雪落下的時候,他穿着她給他買的新衣,朝她迎面走來,逆着光,那一刻的他耀眼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