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門外，才發現外面天高地闊，空氣中是泥土和花草的芳香。

　　春天都快來了。

　　江際白望了望藍藍的天空，萬裡無雲，一貧如洗。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心裡的那點黴氣也漸漸消散。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清新自然，沁人心脾。

　　“糯糯的小農舍就在那兒。”阿普手指指向不遠處被圈起來的一塊地。

　　這是個迷你的小農場，前面是一大塊空地，有幾隻狗在裡面撒歡兒。

　　裡面還有幾座大小不一的房子。

　　大的是羊舍，中的是狗窩，還有一間房子，裡面養着小兔子、小貓等動物。

　　這簡直是糯糯的天堂。

　　阿普輕輕推着她走過去。

　　小房子裡突然沖出來一個頭上還挂着稻草的小女孩。

　　糯糯從遠處就看到媽媽過來了，興奮的抱着自己手中的小兔子，向媽媽獻寶。

　　她穿着一件黃色的小毛衣，外面是一條咖啡色背帶褲，腳上還穿着一雙小雨鞋。

　　頭上綁着兩個小團團，就像一個可愛的小哪吒。

　　糯糯還是一樣的活潑，無憂無慮。

　　江際白的心放下來一些。

　　阿普先生安排的很好，把糯糯也照顧得很好，她幾乎都不用操心。

　　她望着阿普的棱角分明的側臉，有些話在嘴邊，又吞了下去。

　　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她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糯糯已經跑到了跟前，她将手中的兔子輕輕放在媽媽的手中。

　　輕聲細語地說道：

　　“麻麻，你身體好一點了嗎？”

　　糯糯瞪着大大的眼睛，擔憂地問道。

　　江際白輕輕地摸着糯糯的頭，又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溫柔地笑道：

　　“麻麻已經好多啦，除了現在還不能走路，我一點事兒都沒有了。”

　　“真的嗎？爸爸說你生病了，不能一直吵你。”

　　糯糯鼓着軟糯的臉蛋，紅紅的小嘴委屈地撇着，“可是，我真的很想麻麻的。”

　　“糯糯寶貝，麻麻也很想你呀。”江際白放開兔子，兔子一下子就跳下她的腿，一邊撒歡去了。

　　她将糯糯軟軟的小身子摟進自己的懷裡，心裡一陣疼。

　　“麻麻，晚上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我好想和你一起睡。”

　　糯糯從麻麻的懷裡擡起頭，睜着無辜的大眼睛說道。

　　阿普也蹲了下來，拉了拉糯糯的小手，柔聲道：

　　“糯糯寶貝，麻麻現在腳受傷了，如果晚上你睡覺踢到麻麻怎麼辦？”

　　“不會的，我會乖乖的！還會照顧麻麻！”

　　糯糯挺起小兇脯信誓旦旦地說道。

　　“就讓她和我一起睡吧。”江際白說道。

　　阿普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同意了。

　　“給我看看你養了什麼小動物呀？”江際白問道。

　　“麻麻！我養了小羊羔！還有一隻大狗！還有小白兔！小烏龜…爸爸說過段時間還要給我養一隻小馬…”

　　糯糯一說起她的小動物，興奮得不得了。

　　“它們都是我的寶寶，需要我照顧它們！這隻小灰兔最愛搶吃的，這隻小白兔反應最慢了…這隻大狗老喜歡舔我臉…”

　　江際白看着女兒興奮地介紹着她的“小寶寶”，忍不住又望了一眼阿普，卻沒想到他也在看着她。

　　兩人的視線意外地在空中交彙。

　　阿普望着她的眼神裡包含着太多東西。

　　江際白隻能别扭地撇過臉，将自己的目光定在糯糯身上，再也不敢亂看。

　　晚上，糯糯穿着超級飛俠的睡衣，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和小枕頭乖乖地站在媽媽房間的門口，眼睛期待地看着媽媽。

　　江際白微笑着，向她招招手。

　　糯糯興高采烈地跑過去，一下子将自己的小枕頭小被子全部放到媽媽的床上，自己也爬了上去。

　　她很懂事地沒有碰到媽媽，自己擺好小枕頭，又

　　鋪好小被子。

　　這時，阿普也進來了。

　　他也抱着一個枕頭和一床被子，神态自若地鋪在地闆上。

　　江際白有些愕然。

　　阿普面不改色地說道：

　　“我擔心糯糯晚上睡覺會踢被子。”

　　糯糯則高興的在床上拍手，大笑道：

　　“爸爸也一起睡！真好！”

　　江際白看着這一大一小，也沒說什麼。

　　為了防止糯糯晚上踢人，等她睡着後，阿普在她們兩個中間擺了一個長條抱枕。

　　夜已深。

　　房子外不知名的昆蟲還在鳴叫，屋内均勻的呼吸聲已經響起。

　　阿普悄悄的站起來，蹑手蹑腳的走到床前。

　　先給江際白蓋好了被子，又将已經睡的歪七扭八的糯糯重新擺好。

　　借着朦胧的月光，他望了眼在睡夢中沉靜的女子。

　　他的心還有一絲隐憂。

　　白天的時候，醫生來看過了，她的身體狀況，醫生直接告訴了她。

　　但最重要的問題，醫生沒說。

　　等醫生走出房間的時候，阿普已經在門口等待多時。

　　兩人進了書房。

　　阿普開門見山地問醫生：“那毒品會對她身體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醫生思索片刻後說道：

　　“303試劑是複合毒品，一次成瘾。雖然她體内毒品的劑量并不多，但對身體也有很大的影響。主要的傷害是兩方面，一個是精神上，一個是身體上。

　　精神上，有可能會出現精神異常興奮、幻覺、情緒低落、萎靡不振、自殺意念等症狀。

　　身體方面的危害，主要是包括對腎髒、心髒等的損傷，胃痛，痙攣，渾身酸痛等。”

　　“這種毒品如何能戒掉？”阿普皺着眉頭問道。

　　“一般情況下，20天發作一次，至少要3個月的戒斷期才能讓她真正擺脫這種新型毒品的瘾。”

　　“這三個月的戒斷期很重要，病人毒瘾發作時會失去理智，不斷的傷害自己，甚至傷害别人。”

　　阿普點點頭。

　　醫生走了。

　　他走到落地窗前，靜靜地呆了好久，高大的身影悲傷又寂寥。

　　醫生的話還缭繞在耳邊。

　　他想抽一口煙，但又想到她和糯糯都不喜歡煙味，又将煙收回口袋。

　　今晚，他留下來不隻是要照顧糯糯，更是怕她的毒瘾會發作。

　　江際白在黑暗中張開眼睛，她看着立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沒有說話。

　　這一夜平靜度過。

　　但明天，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