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靜
浴室裡的空氣突然像是突然凝滞,陷入了一陣可疑的死寂中。
雲婉歌小嘴張開又閉上,明眸眨巴了好幾下,才猛地明白過來霍少琛剛剛為什麼問她這兩者是不是同時進行的。
她是個大夫,在大夫眼裡治病的時候,病人是不存在性别之分的。
也因此她一開始并沒有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被霍少琛這麼一提醒,雲婉歌一下就懵住了,紅暈不斷爬上她的臉頰。
“我,我這就出去!”雲婉歌慌忙丢下這麼一句,逃也似的跑出了浴室。
一心覺得丢人的她并沒有聽見身後傳來的低低笑聲。
霍少琛冷冽的狹眸裡凝着幾分笑意,指尖有些微熱,不知為何有種想要揉一下那隻笨倉鼠臉蛋的沖動。
大抵是雲婉歌方才呆懵的舉動取悅了這尊大佛,于是雲婉歌給他針灸時,他都十分配合,且沒有再時不時出言刺人。
雲婉歌的臉頰還有些發燙,盡量讓自己的目光固定在他的後背上,不去看其他地方。
随着時間無聲流逝,雲婉歌一絲不苟地把金針準确紮在了霍少琛後背的穴位裡,小嘴緊抿,看起來格外認真。
而霍少琛透過不遠處那面小鏡子,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後背的情形他無法看見,卻能感受到她柔軟有力的指尖時不時會劃過他的後背皮膚。
“好了沒有?”霍少琛阖上雙眸,從喉間溢出的嗓音磁性沙啞。
隻有仔細聽才能察覺到他嗓音裡的抑制。
“快了。”雲婉歌邊回答他,邊把最後一根金針紮進穴位,輕輕吐出口氣,“你不要亂動,半小時就夠了。”
說完,雲婉歌站起身,“我我去看看藥熬好了沒有!”
霍少琛并未發現她的不對勁,狹眸慵懶半睜着,俊美如鑄的容顔清貴淡漠,水下的長指似漫不經心地碰了碰腰後那個半月疤痕。
眼底剛浮起的莫名情緒,霎時被清明取代。
半小時一過,雲婉歌就進浴室把霍少琛身上的金針撤掉,等他出來後,将剛熬好的中藥遞給他,手裡還拿着兩顆薄荷糖。
“會有點苦,吃完含顆糖會好些。”
雲婉歌記得小時候他們兩個因為那場火災傷了嗓子,爺爺給開的中藥,每次她都想辦法躲起來,怎麼也不肯乖乖喝藥。
可是不管她躲在哪裡,每次都能夠找到她的人,隻有霍少琛。
他會趁爺爺不注意,偷偷塞一顆薄荷糖進她嘴裡,告訴她這樣就不會苦了。
雖然藥還是很苦,可雲婉歌的心卻甜了很久。
霍少琛看着那兩顆被她硬塞進手裡的薄荷糖,似乎頗為無解地淡睨了她一眼,端起藥碗把藥一飲而盡。
絲毫沒有察覺到雲婉歌的目光一點點變得柔軟而懷念起來。
如果他仔細看那兩顆糖,就會發現糖果的牌子是他再熟悉不過,隻有他知道的。
雲婉歌收拾好廚房到客卧裡,想提醒霍少琛時間已經不早了,過了十二點水榭閣就不允許車輛進出了。
卻發現他躺在客卧那張床上睡着了,想來是中藥助眠的成分導緻的。
沉睡時的他斂去平日裡的鋒芒與冷冽,整個人都仿佛柔和了下來,如此閉着眼靜止的清隽模樣,像是一副濃墨淡彩的水墨畫。
隻一眼,便再也挪不開視線。
“霍少琛。”雲婉歌放輕腳步走到床邊,輕輕喚了兩聲,見他不醒,看着他的睡顔不由出了神。
許久,雲婉歌才收斂起眼底的情緒,轉身想要離開這裡,讓他好好休息。
誰知手腕突然被一抹微涼扣住,緊接着猛地一拽,将她整個人都扯了過去!
雲婉歌霎時睜大了雙眸,猝不及防被扯進了一個寬闊微暖的懷抱裡,臉頰緊貼着男人的兇膛,她一動不敢動,呼吸有些發緊。
她想直起身,卻被橫在她腰間的那隻霸道的手掌緊緊摟住。
另一隻手穿過她的發絲,指尖一下又一下輕緩地撫過她的後脖頸,像是在安撫一樣。
雲婉歌的身體頓時僵住了,這是小時候霍少琛安慰她時,最喜歡做的動作。
她以為,他早就已經不記得小時候的事了。
可他還記得這個,也就代表他并沒有完全忘記她,是嗎?
雲婉歌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掙了掙他鐵臂的桎梏,勉強撐着床半跪坐了起來,要從他身上離開。
就在她發覺霍少琛的雙手松開時,還沒來得及快速鑽出去,就被他勾住了腰,重新拽了回去。
突然,一陣清涼讓雲婉歌大腦猛地有了一絲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