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升級包間裡熱鬧哄哄,滿是親朋好友之間的寒暄親近,氣溫不知比樓下大廳高了多少,往來敬了好幾杯酒,季平舟喝不了。
他以茶代酒,也沒有人怪罪。
何況他最近病剛好。
在這兒的又都是疼他的長輩,沒有人故意刁難,但還是會有一些刁鑽古怪的問題打到他們身上,比如什麼時候要孩子。
還有人問這次季平舟怎麼舍得帶禾筝出席。
上位的舅公笑的白胡子亂顫,“趕巧了,在樓下遇見舟舟媳婦兒,很久沒見了,帶上來一起吃頓家宴。”
季平舟沒撒過謊。
這是第一次,而且還全要看禾筝臉色。
在樓下。
禾筝要提離婚的事,卻被季平舟攔下,她也一直知道,這位舅公身體不好,受點刺激就會高皿壓。
“是很久沒見了,舟舟媳婦兒看着比前兩年漂亮不少。”
又将話題抛給禾筝,她快要窒息,心髒都是沉的。
有人問她話,她卻低着頭,沉默不語,季平舟将手在桌下遊離,捏了好幾把虛汗,才去碰了碰禾筝的手,周圍人還在說話,她卻突然站起來,桌沿的茶杯被碰灑,浸透了她的衣擺。
一席之間全部沉冷了。
接受不了這麼多人觀賞的目光。
禾筝腦袋鈍痛了一瞬,手指僵冷,喉嚨都死了般,冒着冷汗颔了首就走了。
聽覺關閉。
季平舟似乎也站了起來。
說了道歉的話便追了出來,他想從後抓住她的手,一刹那又想到她昨晚的話,便将手收了回去。
跟上去時。
電梯險些合上。
季平舟扒住電梯門,五指骨節跟着變白,金屬門簾随着感應打開。
禾筝紅着眼,看到他額角的虛汗。
電梯門關上。
季平舟按了一樓,音色聽不出有什麼變化,隻是喝了很多茶,潤的清晰,“謝謝你沒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公開我們離婚的事。”
禾筝脊背緊貼着轎廂面。
絲絲縷縷的涼爽滲透了衣物,那是唯一讓她感到舒服的一刻,她沉重地閉上眼皮,又睜開,經過了深思熟慮。
“就今天吧?”
季平舟轉過臉,“什麼?”
“就現在,我們去把手續辦了。”
“你就這麼着急?”他語色漸厲,有着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侮辱意思,“急着跟我算幹淨了,好跟别人在一起?孫在遇還是誰?”
禾筝笑了下,覺得嗓子癢癢的,“還不辦,你等着綠帽子被帶到頭上才痛快嗎?”
“現在已經四點了。”
“來得及。”
“一定要現在?”
她的眼睛亮的出奇,是見到了熱光的渴望,“是,一定要現在。”
溫暖的轎廂還在下行。
一直沉。
一直沉。
仿佛能沉到無間地獄,從此再也沒有光明可言,腳底有一層驚濤駭浪,正在肆虐的翻湧着,随着電梯到達,門緩緩打開,季平舟聽到海面死寂的聲音,随着一聲哀嚎,他緩緩扯出一抹笑,“好,那就現在。”
他再也記不得禾筝說的什麼不要碰她,很疼。
他拉着她上車。
讓她坐在副駕駛。
車子緩緩行駛進晚高峰擁堵的車流中,車海絢爛璀璨,在這個冰冷的夜晚織出一副老照片的錯覺,連濾鏡都加深的那種。
奪目的顔色壓着禾筝的眼睛。
季平舟上了車就給裴簡打電話,開的免提,言語之間很簡單,讓他把所有證件送到民政局去。
禾筝也給方陸北打了電話。
話術是同樣的。
兩人宛如彼此扛着大刀,要到約定好的地點決鬥一場,誰先認輸,誰這輩子就擡不起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