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香還沒上季平舟便開車下了山,臨走前還跟裴簡換了衣服。
他穿的黑西裝,領帶也是同色。
季平舟的外衣有顔色,不适合參加葬禮。
這兩個字出現在腦海中時。
車已經上了高速。
擋風玻璃擋不了強光,他忍着眼睛的酸痛,開車去禾筝的家鄉,風順着玻璃呼嘯而過,強烈的穿梭到車廂裡,讓季平舟感受到了微微的冷意。
面部滾燙,骨頭卻冷。
那一條路都被金黃色的陽光鋪陳着,滿滿當當,季平舟穿着黑色西裝,在光芒裡,像是被困在不透風的火山裡,連風也滾燙。
可他哪裡還顧得了這麼多。
不清楚付韻是什麼時候出的意外,禾筝又一個人承受了多少。
他心急火燎。
可越是着急,路上的意外就越是多。
天色才降,高速上便堵了車,好似是前方幾台車連環追尾,事故不大不小,總歸要堵上一陣子。
從上車開始,季平舟打皺的眉頭就沒舒展過。
車停了。
他卻沒辦法停下。
趁這一段時間,便将電話給方陸北打了過去,這次他倒是接了,沒有回避,音色卻低沉,幾分啞然,狀況也不好。
“舟舟?”
看了眼擁堵的車況,心口的擁堵也無法忽視,季平舟對着方陸北,還保持着僅有的冷靜,“出事了怎麼沒告訴我?”
話筒裡死寂降臨。
卻也隻是半分,方陸北的煩躁終于漸漸浮了上來,他喝下一口酒,“你知道了?”
“嗯。”
還是從一個怎麼都想不到的人嘴裡知道的。
更确切的說。
是他猜到的。
“她不讓我跟你說的。”
雖然早有答案,可親耳聽到,還是心碎了一把,“她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
花了大價錢,輾轉多地,欠了人情,那樣波折了小半年才将付韻的病治好,結果這才幾個月,人便忽然沒了。
噩耗傳來時,禾筝還宛若在夢中未醒。
直到那盒骨灰擺在眼前,她才清明的知道,自己沒有親人了。
方陸北結了賬,拾起衣服出了酒吧,天才暗,還未黑透,卻有陰風吹來,吹的他渾身不适,還要安慰季平舟。
“她倒是沒掉眼淚,有條不紊把事給辦好了,你魏叔叔在旁邊照應着,看着像沒什麼事,但憋的厲害了,誰知道會怎麼樣,怎麼說,那可是她媽媽。”
縱然從前鬧過不愉快。
也曾為了不公流淚抱怨過,但人沒了,好似所有的隔閡就此煙消雲散,剩餘的,隻有遺憾了。
季平舟半響未言,車極緩慢地向前挪動着,“什麼時候的事了?”
“人沒了有十天了。”
“你們可真能忍。”
這話有指責。
方陸北急忙撇清幹系,“是方禾筝讓我不要告訴你,她那樣子,好像我告訴你了,她就能跟我斷絕關系一樣。”
不摻雜任何誇張成分。
這就是他去奔喪時的所感。
禾筝那憔悴而無力的表情,至今還清楚的刻畫在他腦海裡,如果不是跟季平舟感情出了問題,她不會那樣。
既然季平舟來問了。
方陸北也不怕親自問問,“你們又怎麼了?她還跟我說讓我不要跟你說她的任何事,什麼意思,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說起理由。
季平舟自己都覺得可笑。
“她耳根子軟,聽了别人兩句話,就動搖。”
雖然不清楚那麼多,但方陸北能理解其中意思,“那還是對你感情不深。”
季平舟聲調扯平了,“可以不用說出來。”
“反正我提醒你,現在别去招她,人難受着呢,見了你,更難受。”
“可我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