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季平舟說的沒錯。
天色才降,便有了落雨的征兆,城市的白光迅速消解,仿佛被濃重的烏雲全部籠罩住了,白茫茫的牆壁上,竟然也有了影光。
裴簡等得焦急,好幾次想打電話去詢問。
畢竟他們在裡面的時間實在太久,直到雨絲落下,人也沒出來。
也算是找到了理由。
裴簡下車去後備箱拿傘,才合上箱蓋,便看到季平舟帶着禾筝出來,雨絲飄落在他們臉上,引起一陣惡寒。
裴簡忙撐開傘跑過去,又将傘遞給季平舟。
他順勢撐在了禾筝頭頂,替她遮住風雨,兩人都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但正是因為沒有,才反常。
不知是因為雨水的關系還是其他。
他們從裡面出來,氣氛降落不少,裴簡看到禾筝坐進車裡,季平舟合上了傘,一人望着一邊,進來便松開了手,再也沒觸碰過。
心靈霎時也離得很遠。
觸摸不到。
一時讓裴簡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哥,咱們現在去哪兒?”
“原定的走。”
雨從絲線狀化為點滴,砸在玻璃窗上,力度不輕,像是敲在鼓膜上,禾筝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思緒又被砸碎,拼湊不全。
可現在季平舟大概比她低落太多了。
用餘光去看,他也望着窗外紛亂的街道,袖口沾了一點動物毛發,很細微的幾根,不仔細看壓根看不見,禾筝抱着讨好的心思伸手去撚着他袖口的白色浮毛。
像是感覺到了什麼。
季平舟轉過眸,清淩淩的眼睛盛着死寂的水波,深邃不見底,禾筝的手就那麼停滞在他的袖子上。
可這次。
他是實實在在的不悅了。
緩慢将手躲開,嗓音冷漠了不止一個調,“不用弄。”
是拒絕。
明明白白的拒絕。
就像她拒絕他的求婚一樣。
季平舟骨子裡還傲的,他不能接受被一個女人拒絕兩次,這在他的生命裡是種徹頭徹尾的否定,會讓他瘋掉。
還能讓禾筝上車,跟着去吃飯,就已經是包容。
禾筝收回手,竟然起了想下車的念頭。
也許秦止說的對,她跟季平舟在一起就是錯誤,婚後他也許又會變成不可一世的季平舟,他高不可攀的家世永遠是他們中間的鴻溝,禾筝搭建一輩子橋梯,也未必能真的站在他身邊。
多難啊。
她忍不住退縮了。
手機又響起來,很輕的震動聲,季平舟沒反應,裴簡卻從後視鏡裡看了眼,禾筝打開看了看,用文字回複,那表情,顯然是被說動了。
這場生日宴,恐怕要成了分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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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好的地方在戲樓,樓有兩棟,一棟接待食客,一棟接待看客。
這次裴簡也跟着上了樓。
沒有大廳,這裡全部是包間,雙開門塗着紅棕色,滿滿的仿舊味道,上菜的姑娘穿着精緻的銀色旗袍,指甲修剪的幹淨,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菜食都是用小碟子裝盤,一份不過一兩口的量,大概是量少才顯得珍貴。
好似季平舟的體貼溫良。
太少,才會讓她覺得需要珍惜。
方陸北跟梁銘琛到的晚,他們倒是高興的很,來蹭這頓飯像是到隔壁鄰居家走了一遭,大大咧咧地落座,左右看了禾筝跟季平舟一眼。
一句話就揭穿了裴簡一直不敢問的。
“今天不是過生日嗎?倆人怎麼跟奔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