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那夜季平舟很晚才到商園。
老爺子已經走了。
主樓的燈是寂滅的,左右幾幢也都沒有了燈色,季言湘和季舒休息的早,天亮又不見他們的蹤影,接連幾天都沒碰到人。
更不知道季平舟竟然帶了個女人回家。
風聲還是從北棟附近的傭人嘴裡知道的。
初雪快融化。
每早都會滴答滴答從屋頂上落下水聲,弄得地上都是濕漉漉的,基本沒有下腳的地方了。
季舒隻好跟着季言湘坐在小南樓前院的亭子裡。
這裡剛打掃過。
周圍一圈嬌養的花草也重新搬了出來,之前為了躲避風雪,便全部拿到了頂樓的露台,最近一陣沒有雪,這才敢拿出來。
季舒手裡捧着把瓜子,有一搭沒一搭的磕着,邊跟季言湘唠嗑,“姐,你最近跟我哥吃飯了嗎?”
家裡長輩不在。
季平舟偶爾會到小南樓吃飯。
最近可是一次都沒有。
季言湘輕咳了一聲,面容憔悴,距離她發病沒幾天了,最近跟着她的傭人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她突然發病,禾筝又不在,又會像上次一樣鬧得措手不及。
她搖頭,“沒有,好些天沒看見他了,應該是醫院忙吧。”
季舒才不信,“他能忙什麼,自己又不做手術,天天鼓搗那些正常人看不懂的玩意兒,顯擺他天才呗。”
“小舒。”
得了季言湘警告的一眼。
她悻悻閉上嘴,抿了沒一會又忍不住唠唠,“我也好幾天沒看見他了,他是不是又去禾筝家住了?”
季言湘眼神頓了下,“少給那個小狐狸精擡腕,真把自己當回事了,舟舟不會這樣慣着她。”
“那他人呢?”
話音剛落。
季舒猛地從搖椅上站起來,将季言湘吓的一抖,“我知道了!他肯定又出去跟鄭琅那些人鬼混了!說不定陷在外面的盤絲洞擡不動腳了!”
“你别總一驚一乍的。”
聞聲。
季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上次跟季言湘吵過架,隔了好久才和好,季家一共隻有她們兩姐妹,再有不愉快,過了這些天還是會和好。
季舒給她順了順氣。
她輕輕将她的手揮開,毫不避諱地聊起季平舟,“他能在外面找到人消遣也好,他們這些人,哪個不在外面養個小情人解解悶,總比老惦記着家裡的狐狸精好。”
在她心裡,方禾筝可不比外面的女人高貴多少。
她不過是應了天時地利人和。
在季平舟看不見的時間裡,通過各種手段上了位而已,不然,她說不定也隻會是小情人之一罷了。
季言湘輕哼,虛虛浮浮,“别把方禾筝當什麼金貴的主兒,就她母親那點事,就注定了她一輩子上不了台面,沒人冤枉她。”
“姐......”季舒想替禾筝說話。
可她夾在中間,不能表明太多立場,嘀嘀咕咕一陣,摻雜着好奇心和同情問:“禾筝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說她是方阿姨的親妹妹?”
但禾筝又和方陸北是一個父親。
這些複雜糾葛的關系,在她沒出生前就發生了,她自然不懂。
季言湘撫摸着滾燙的茶杯,手指被燙紅了都毫無知覺,她望着水面,細了聲,“她母親是整個燕京的笑柄,企圖靠懷孕來代替方阿姨,你知道嗎?她把方禾筝生下來,發現是個女孩,差點把她掐死。”
“怎麼可能?!”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心狠的人。
“怎麼不可能,方陸北再混賬也是堂堂正正的方家子孫,又是男孩,她方禾筝算什麼東西。”
“那是怎麼活下來的?”
“方阿姨救的。”
那些慘痛的往事,季言湘也隻知道十之八九,很多東西不能一概而論,她雖然讨厭禾筝,但在身世這件事上,她還不至于編排她。
但轉念又想,方禾筝有這樣的身世,上輩子該積了什麼福德,才能嫁進季家。
可她不識好歹。
竟然提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