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隻是這樣,季平舟也難免心疼。
随着曲風變化,台上燈光也變得微微刺眼,映入禾筝微紅的眼睛裡,她不舒服地眨眼,季平舟便用手掌替她擋住那縷光線。
一整場禾筝都在窒息中度過。
直到結束,才能平靜下來,咽下了喉嚨中的酸澀氣。
聽衆分批離席。
季平舟聲線帶顫,也有酸澀漫上鼻尖,“早知道就不聽這場了。”
“不怪你的,是我自己沒用,太久沒來這種場合了。”
再想到自己的處境,這輩子都與那個地方無緣,自然而來的傷感罷了。
怎麼能怪他。
禾筝甕聲甕氣的,很快掩蓋下那份見不得人的心思。
演出結束。
人群聚集在出口,魚貫而出,早有準備的人拿出了傘,遮住這場冬最後留下的一晚殘雪,禾筝站在台階上等季平舟,夜晚的細雪被風吹搖着,這雪太小,甚至還不成型,飄到臉上,便成了冰涼的雨絲。
上次下雨還是剛來這裡的時候。
才這麼些日子,卻好像過了小半輩子。
季平舟從裡面走出來,步履越來越快,手上拿着傘,那個樣子讓禾筝忽然發覺,他們在一起的日子,竟然已經超過她跟宋聞在一起的時間了。
“又去見你的妹妹了?”
她有意把那個稱呼咬的又重又肉麻。
的确是去借傘了,可還不是為了她,季平舟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樣子,小幅度地捏捏禾筝的指腹,順手撐開傘,“你準備拿這個事笑我多久?”
禾筝側過肩,就是不往傘下走,“就這點雪,不打傘了。”
她一腳剛觸到下面的台階,胳膊便被拎着拉回去,季平舟臂力發緊,不由分說将人往傘下攬,語氣冷漠難以撼動,“你自己算算自己一年燒了幾次,還不知道收斂?”
以前總生病,低皿糖,傷風,都是因為常年輸皿。
身子弱的不得了。
現在剛養好一些,便忘了以前的教訓了。
禾筝才不想聽這些,她跟季平舟在一起,可不是給自己找老師監管自己的。
将手抽出去,一腳迅速跨了下去,這次季平舟沒有阻攔的機會,雪已經在往她的發絲上落,密布下點點晶瑩的雪漬,化為水,起了不少潮氣,她卻洋洋得意,“好不容易遇到下雪,容易嗎?打什麼傘,矯情——”
她跑到雪裡。
說是雪也牽強,這場更像是雨夾雪,那一絲絲白茫茫的密集霜點在空中還是白色的,可落到地上,就完全成了水,季平舟撐着傘慢慢走近,在後跟着禾筝的腳步。
這場雪讓他莫名想到和她結婚前夕。
上級将升遷機會擺在他面前,他卻淡笑着婉拒。
問他理由。
他隻說:“要結婚了,人家小姑娘說不想移民。”
就連他的老師聽說了也來罵他,卻被他雲淡風輕的态度弄的無可奈何,最後隻能拍拍他肩感歎,“你,就是太年輕了。”
因為年輕。
所以可以肆無忌憚。
可現在他也不年輕了,禾筝卻依舊年輕,她不需要他的庇護也能一個人走到雪裡。
但好在。
走遠了也記得停下來等等他。
冬末碎雪很薄,禾筝抹了抹鼻尖的濕滑,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遠遠地沖季平舟招手,壓着嗓着喊,“快點——”
季平舟終于坦然下來,溫柔地向她點頭,走近了,又用長輩般老成地語氣責怪,“肩上都濕了,真不怕生病?”
她搖頭,眼眶發酸。
“生病了不是還有你這個醫生在嗎?”
可她又害怕,他不能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