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6章
手腕的刺痛經過一夜還在加劇。
睡意未走,痛意卻驅散了喬兒的朦胧感,整條手臂都是麻木的。脖子先動彈了下,接着是腳,腳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壓着。
待她睜開了眼睛,才看到躺在身旁的人。
方陸北面孔如舊,也許是近兩年來時長操勞,眼角有一條很細的紋路,不易察覺,昨夜太晚才休息,導緻疲憊的青紫色彙聚在了眼下。
這個人怎麼說也是她曾經真心去愛過的。
喬兒心軟了一瞬,擡起手,想要去撫平方陸北褶皺的眉,擡起的,就是那隻劇烈刺痛着的手。
還未放下,隻是停滞在空中。
就讓喬兒迷蒙了下。
仿佛一道雷,轟隆降下,劈在頭上。
“嗡”的一聲,在腦袋裡拖長了這種聲音,耳朵也失去了聽覺能力,喉嚨又幹又澀,還在泛着疼,怔怔地,她看着手腕上多出來的一串黑色數字,這個位置要比腳踝醒目太多。
将保鮮膜撕下,喬兒拼了命地去揉,去搓,幻想方陸北能留一線,幻想這隻是個紋身貼,是假的,是他懲罰她,是他想吓唬她。
可不是。
那串鑲嵌與皮膚深層,注射在皿肉裡,刻在了骨頭上的數字,就那樣留在她的身體上。
不能接受。
隻是一夜過去。
有些東西被抹去了,可他卻刻了别的東西在她身上。
喬兒慌亂地跑出卧室,也來不及穿鞋子了,這裡像迷宮,大的恐怖,四面都是牆壁和華麗的擺設,她跌跌撞撞,碰出許多聲音,找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一氣呵成地将手放在水下沖洗。
邊搓邊洗。
可一點變化都沒有。
扶着洗手台邊沿,水珠沾滿了手掌,喬兒咽了咽嗓子,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說服自己。
沒關系。
可以激光祛除的,像昨晚那樣。
她在想什麼,方陸北都知道,他在後站着,看着她發瘋,又看着她冷靜,等冷靜下來了,才清清嗓。
聽見聲音。
喬兒輕顫着回頭。
眼睛裡是流不出的幹涸眼淚和皿絲,這些不應該生長在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裡。
方陸北彎腰将鞋放在她的腳下,“不穿鞋會冷。”
他現在在她眼裡就像個魔鬼。
試圖操控她,再在她身上刻下屬于他的烙印,從而來滿足他的一己私欲。
“我手上這個是什麼?”
喬兒心急如焚,快要哭出來。
方陸北聽見了她喉嚨裡的顫音,他站起身,握住她的手腕,都被搓紅了,還被冷水刺激過,那一串數字被冷水覆蓋着,他毫無波瀾,拿紙給擦幹了,又将自己的手腕比對着放過去。
還炫耀似的,“看,這樣我們就一樣了。”
“有病!”喬兒忍受不了,怒斥出聲,猛地甩開他的手,不願跟他多說。
方陸北跟着她。
在身後提醒她,“别想了,我讓他用的是洗不掉的色料。”
想洗掉,除非把那塊肉割下來。
而那裡又剛好在手腕上,割掉,恐怕命就沒了,這等于是把她逼向了絕路。
“誰讓你這麼做的?”喬兒慌了神,遠遠站着,面容蒼白,發絲垂在鬓角,臉頰瘦削又憔悴,一整夜的折騰,把她的精力都熬沒了,“我是聽唐禮的來陪你,不是賣給你,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做?”
“是賣給我了。”
“什麼?”
方陸北手心就有那枚戒指,雖說喬兒現在把戒指放起來了,可她跟唐禮的關系一天沒有解除,她的戒指就要多戴一天。
方陸北那一枚是金色的素圈。
有刻字,有碎鑽,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個上等的工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