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那個聲音,他們都認得出。
耳朵的紅攀爬到了臉龐上,季舒和方陸北四目相對,又一同尴尬地别過臉。
那聲音飄了沒一會兒就結束了,戛然而止,突然截斷。
可到底是聽見了。
方陸北恨不得鑽到地縫裡,“陸北......陸北哥,要不我們先下去?”
“行。”
這種狀況,不下樓還能怎麼辦。
許是剛才的聲音太刺激,季舒一不小心,矮跟鞋,重重的掉在了台階上。
聲音很清脆。
方陸北震住了,扶着把手,回頭用滿是問号的眼神看着季舒。
方陸北瞧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她做了個“過來”的手勢。
季舒寬了心,另一隻腳正要踩下去,身後的門忽然敞開一半,隐隐透着光,還有熱風,細細密密灑落在二人脊背上。
季平舟就倚在門框上,瞳底清明的情色還未散。
“你們幹什麼?”
比尴尬更尴尬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比聽牆角還丢臉的事了,季舒舌尖一打結,竟然說:“我們......我說我們是來參觀房子的,你信嗎?”
那樣的話敲打在季平舟耳膜上,像是在挑釁他。
他輕動眉角,歪了下腦袋,用眼神做疑問。
看出季舒是真的怕了,方陸北拽了她一把,将她護到身後,理直氣壯的,“我找禾筝,她今天不是過來了嗎?”
“過來了。”
“人呢?”
“房間裡。”
“叫她出來。”
季平舟有模有樣地朝房間裡瞥去一眼,在昏暗的浮塵中依稀辨别出了禾筝的身影,她站在鏡前将頭發梳了起來,身形輪廓仿若籠罩着銀色的濾鏡。
聽到了門外的聲音,她動作匆忙了許多。
出于惡作劇的心思,季平舟沒說實話,反而耍起流氓,“出不來。”
方陸北不懂他的意思,“為什麼?”
“腿軟了。”
季舒還沒聽清楚,隻聽到什麼“軟了”耳朵就被方陸北以急迅的速度給捂上,咬牙切齒的對着季平舟咒罵,“你是畜生吧。”
季平舟面不改色,“我是不是畜生,問你妹。”
方陸北快被他氣的吐皿。
禾筝跑出來的樣子還算幹淨,是神色裡的幹淨,不慌張,也沒有他們幻想中的那些東西。
清清冷冷路過季平舟身邊,走下樓,躲在方陸北身後,催他快走。
出了商園。
她踩了一腳的水,水滴濺到方陸北的褲腳上,他有片刻的滞凝,站住了,深吸一口氣,背着身,言語刻薄尖銳,“方禾筝,你到底在幹什麼?”
禾筝聲嗓更洪亮,“我幹什麼了我?”
“我來幫你跟他談離婚,你們躲在房間裡親親我我算怎麼一回事?”方陸北純屬是氣她不争氣。
“我怎麼親親我我了?”
這下她才明白他們都誤會了。
瞬間聲音都亂了,“他肺病犯了,我幫他緩氣而已。”
方陸北将信将疑,“那舟舟為什麼那樣說?”
他不相信季平舟是會無緣無故耍流氓的人,他多正派,一起玩的幾個人裡隻有他從不參與牌局,從不抽煙,身邊的女人也都是他們介紹的。
髒話都沒聽他說過幾句。
禾筝知道方陸北在想什麼,氣的臉色漲紅,她就算再沒有底線,也不可能因為季平舟的三言兩語就服軟,“因為他是混蛋。”
挨了罵。
罵聲遠遠的降臨在季平舟頭上,他輕打了個噴嚏,身子骨都泛軟,季舒還站在樓梯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啧啧歎息,“哥,沒想到你是這種不知羞恥的人。”
禾筝和方陸北一走。
季平舟又回到了那張冰山臉,屹立不動,“有你什麼事?”
“看你這樣,我不是想關心關心嗎?”
“你們關心什麼?别在這黃鼠狼給雞拜年了。”
季舒嬉皮笑臉,“我這不是擔心方禾筝要是真的走了,以後沒人照顧你嗎?”
“她為什麼要走,你們不清楚嗎?”
“天地良心!”
對禾筝離婚這事,季舒自認自己沒有一點責任,她急于撇清,“怎麼算我也不是欺負她最多的人吧?你在外面花天酒地,讓她獨守空房,三姐欺負她的時候你可從來沒有站出來幫過她,哥,你真的知道方禾筝為什麼要離婚嗎?”
季平舟很難相信這些話是從季舒口中吐露出的,“我對她不好嗎?禮物也沒少送吧”
季舒抿抿唇,“哥,你真的是除了一張臉,别的都白長了,方禾筝是你在外面那些女人嗎?她是你的妻子。”
“你怎麼知道她想要的不是這些?”
“她如果想要的隻是這些,當初嫁給誰都一樣吧?”
季平舟忍着耐性,忽然捕捉到了什麼,輕眨眼,淡然問:“她還能嫁給誰?”
季舒沒想太多,懶懶地倚着扶手,“她的老師啊,我都沒告訴你,我以前還聽過她的音樂會呢。”
“老師?”
“是啊,那個時候她可是音樂才女,跟她的老師一起出國演出,一個拉大提琴,一個彈鋼琴,别人都說他們是金童玉女,磨合了十幾年的默契,可惜後來不知道怎麼......”
“别說了。”季平舟知道禾筝有這段曆史,卻不想弄清楚,更不想去細究他們相愛的點點滴滴。
她是不是也會哄那個男人。
是不是也會去吻他,多少個柔腸入骨的時刻,她那雙纖細的手臂搭在他哪裡。
絨絨毛絮般的細節瘋長,湮滅了季平舟,他無法否認自己的妒意。
“所以,我要怎麼對她?”
冷不丁的一句話,讓季舒傻了,“什麼?”
“你說我對她不好,怎麼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