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才在橋對面看到季舒,她手上拿着一捆白菊,身後跟着裴簡,手上也是大把大把的東西,都是靈堂内要用的。
遠遠的,在微涼的散霧中。
他們四目相對,不需要言語,便心領神會了什麼。
季舒轉過身,對裴簡說了什麼,随後将手上一把東西交給他,又從他口袋拿走了鑰匙,這才朝禾筝奔去,沒有交流,拉着她的手就往小路跑。
程家樹還想追上去。
可才踏出一步,又悻悻停在了原地。
畢竟有季舒在,應該不需要擔心什麼,再者說,魏業禮也同意了禾筝去見季平舟。
裴簡拿着一堆東西,視野被遮擋了大半,隻能看見程家樹的肩膀,清清嗓,才跟他說了句,“小舒有分寸,不用擔心,先過去吧,一直站在這裡才會引人注意。”
這事前一天季舒就跟裴簡商量過了。
他也知道。
幫忙支開程家樹,也不是什麼問題。
聽他這麼說是有幾分道理,程家樹這才跟着走到了前院,魏業禮隻看到他一個人,便清楚禾筝是去見季平舟了。
他面不改色,繼續跟面前的人聊天。
前廳沒有異常,後院也沒有人來走動,趁這段熱鬧的時間,季舒才有時間帶禾筝去看季平舟。
走到那扇被上鎖的門前。
季舒稍稍緩了口氣,将鑰匙拿出,邊開門邊跟禾筝交代,“我哥就在裡面,現在沒人會來,你們見一面,等會我來叫你。”
“他一個人?”
這個地方靠近人造湖。
冬風吹來,凜冽刺骨,禾筝身上的衣物并不單薄,站在這裡卻冷的面龐冰涼,她難以想象季平舟一個人在這裡怎麼生活。
可如果不受罪,又怎麼叫懲罰。
季舒對此已經能淡然看待,“剛來是受不了,可現在,他應該已經習慣了,就是爺爺突然去世,對他打擊還是挺大的。”
門鎖有些複雜。
轉動了好幾圈才打開。
“但我想他見到你,應該會高興些。”
門打開,季舒讓開路,“快去吧,時間不多,要是讓我姐知道,又該找麻煩了。”
裡面有一條漆黑的走廊。
兩旁隔着窗戶,雖然是密封的,但還是有絲絲的冷意吹進來,灑在皮膚上,像是有了具體形象的碎冰,禾筝攥緊了手掌,小步走到底。
鞋子是平底鞋,在别人眼裡她是懷孕的人,高跟鞋不能碰。
這鞋子踩在地上聲響很悶。
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
走到盡頭才是客廳,就算季平舟做錯了事,也不能真的罰他日日夜夜跪着,隻是被關起來,像小時候的面壁思過一樣。
陰冷昏黑的地方,禾筝就站在那一塊不怎麼明亮的地界,看着站在長輩遺照前,細心擦着果品的男人,他穿的太少,襯得身形太過單薄。
可季平舟卻絲毫不覺得冷。
手指骨節已經通紅,握着蘋果時,卻是那樣的用力,直到擦到泛着微光了,才肯放下,繼續擦另一個,如此反複。
分明是被關了起來。
可他好像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可憐。
清淺的呼吸聲暴露在靜谧空氣中時,季平舟才察覺到有人進來,他緩緩回眸,眼底寡淡漠然。
等分辨清楚了是誰。
眉宇間才有了波動。
放下手上的東西,像走近幻覺似的走過來,顫着手指去握禾筝的手,她的手指是溫暖的。
季平舟下意識想松開,并不想讓自己涼到了她,可禾筝卻握緊了,滿腔辛酸,“你怎麼就穿這麼點?”
“不冷。”他顯露出一點蒼白笑容,“你怎麼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