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本來面目揭開。
前一秒的嬌嗔柔軟是假的,現在尖銳直白才是真。
在這之前,季平舟沒想到自己在她心裡是這麼一個人,好似所有惡劣卑鄙的詞都能用在他身上,可他明明隻是幫了她。
他從前不幫她有錯,現在幫了她還是錯。
可說到底,不過是人錯了。
袖子上領口上都黏帶着水,還有絲絲的涼,他無力地垂下手,不在乎已經被咬開的紐扣,也不在乎禾筝的質問,臉上神色古怪,說笑也不是笑,伸手就攏住了禾筝的腰。
“你非要這樣嗎?”
霧氣随着這場争吵散去了大半,相互看對方的面孔也都清明了不少,音色也不再發悶,禾筝更是冷而硬地答:“不是我非要這樣,是隻能這樣。”
“我幫你的時候沒想過太多。”
她甯願他承認自己是個僞君子,也不要這樣惺惺作态,“可我能不去想嗎?”
光線裡季平舟眼神靡靡,心好像被刺爛了,也是無力了,他這才明白,面前這人恨他,就算他把心掏出來她也嫌髒。
所以她不惜犧牲自己,也要用這種方式來告訴他,他們之間的關系隻能這樣了。
垂下臉,季平舟搭在禾筝肩頭,像是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半響。
兩人都累了。
這間浴室不寬敞,這點時間已經冷的像冰窖,禾筝身子在輕顫,季平舟擡起手,擱淺在她的手背上,再擡起臉,收斂了淩厲,像哄小朋友似的笑,聲氣還是軟了。
“你來糟踐我,你哭什麼?”
禾筝剛才就在哭了,那些眼淚讓季平舟見識到她的狠心。
她可以投懷送抱,名義上是報恩,也可以在最後關頭哭出來,讓他看到自己有多卑劣不堪。
房内不透風,季平舟将她的手貼在臉頰上,心疼又痛惜,像是求救一般,“是不是冷了?回去睡覺。”
禾筝想将手抽出來,卻被他死死扣着。
“我不怪你,你還小,沖動一點,天真一點,都是正常的,我幫阿姨,隻是不想你過的那樣辛苦,那個秦止,能幫到你什麼?”
平緩了心跳,漸漸适應了身上的重量,她也找回了聲音,臉龐褪去柔,剩餘一絲淡漠氣韻,“你别給自己找台階下了。”
“台階?”季平舟閉着眼,貼近她脖間,“在你面前我有過台階嗎?你說說,哪次不是我先妥協?”
“沒有人逼你。”
“我自己逼自己。”
從來都是他在折磨自己,明明無法忍受她的過去,卻還要跟她做夫妻,可又要去想,總不能他一個人受折磨,于是花天酒地,縱容家人,讓她跟着一起痛苦。
前幾年的他是那樣自私笨拙。
現在更是沒好到哪裡去。
想着想着,季平舟擁着禾筝的力道更緊,她像被捆綁的魚,難受至極,“我要走了。”
她禮貌問候,卻讓他更冷。
“去哪兒?”
“回家。”
季平舟在沉沉的黑暗裡淡笑,“這就是你家。”
這是他們的家。
禾筝卻不認同,她是真的想走了,事到這一步,不算成功,也不算失敗,起碼今後季平舟不會在自作主張的在她的生活裡橫插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