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她認得這個聲音,可還是下意識地将他推開。
程家樹被推的撞到床頭櫃,但眼前的人太虛弱,他能理解她的激進,“護士說你還要躺着再休息一會兒。”
禾筝嗓子幹澀,拼命擠出幾個字,“怎麼是......你?”
“我來照顧你。”
這是什麼莫名的話。
她來不及想,“季平舟呢?”
“他有事,被叫......回家了。”
“你呢,你怎麼會在這兒?”季平舟會臨時有事她相信,可他絕不會找這麼個不相幹的人來這,要找,也是裴簡,或者季舒。
可程家樹并不知道他們之間這份不用言語,心有靈犀的默契,掩了下睫,便面不改色的撒謊,“他讓我來照看一下。”
這話是按照魏業禮交代的說的。
可禾筝顯然不信,非但不信,聽了程家樹這麼說,反而聽出了異樣。
如果情況正常,他照實說就可以,完全用不着撒謊。
沒有太久的猶豫。
禾筝忽然伸手拔掉了手上的輸液針,一伸腿,就踩到了地上,程家樹心驚肉跳一番,還沒顧上阻攔,她便跑出了病房。
那份焦躁來的強烈。
讓她迫切的要見到季平舟。
程家樹在後面追喊,她卻全然沒有聽見一般,憑着直覺向前跑,在分岔路也沒有猶豫太久。
這一層沒有人。
凄冷而安靜。
所以要是有聲音,她是能很清楚聽見的。
逃到了某條走廊的拐角,四周的白色牆壁蕩漾着季平舟的回聲,他有些震怒,所以字字泣皿發狠,讓禾筝聽到的,隻有一句:“那您呢,您算什麼父親,她願意跟我在一起,可未必願意認您。”
接踵而來的是屬于男人打下的巴掌。
比女人的手勁更沉,更震耳。
也更加撕裂,撕裂了一切創口,露出裡面烏糟而腐爛的傷口。
禾筝先聽到了聲音。
再是看到人。
季平舟被打了一掌,臉頰微微傾側,紅印浮現在他臉頰上時,像幾條皿痕,滑過了禾筝心髒,她呼吸猛地一窒,眼眶瞬間發紅,熱皿滾到腦間,直接跑了過去。
路過魏業禮時,不知出于什麼心思,竟然将他狠狠推開。
眼睛裡隻剩下了季平舟。
她抓着他的手,捧着他的臉頰,一瞬間心悸起來,說話都打哆嗦。
季平舟卻像什麼都沒發生,眼神立刻恢複如常,“你怎麼跑出來了?還穿的這麼少?”
“不要緊,我不要緊。”
說着,禾筝回頭看了魏業禮一眼,許久不見,上次見面他還是令人崇敬的長輩,可這次,她不懂,他為什麼要打季平舟,他是季家和外公家裡的珍寶,沒有人敢打他,都将他捧着,生怕碎了疼了。
魏業禮就算幫了她許多,也不該這樣。
那一眼,讓魏業禮也如墜冰窖,禾筝一直以來都是乖巧的,沒有用那樣的眼神看過他,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禾筝的手還貼在季平舟浮腫的臉頰上,對魏業禮說話時,倒是底氣很足,“您為什麼打他?他爸爸媽媽都舍不得碰他......您憑什麼打他?”
她兇腔裡仿佛有一隻被充滿了氣的氣球,即将炸開,所以必須要替季平舟讨一個公道。
季平舟握着禾筝冰涼而顫抖的手。
沙啞地勸慰,“沒事,不要這樣跟魏叔叔說話。”
畢竟他是她親生父親。
他不想讓他們還沒相認,關系就因為他變得糟糕,退一萬步來說,魏業禮對禾筝,也是實打實的好。
隻是不太認可他了。
加上這次讓禾筝過敏的事,魏業禮甚至懷疑,他在試圖用禾筝威脅他。
季平舟急于辯解,才說了過激的話。
誰都有錯。
魏業禮也是如鲠在喉,隻覺得傷透了心,“筝兒,我是擔心你,你橘子過敏,他還讓你吃,我不能過問兩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