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和風苑陳姐沒來過。
順着導航才摸到了地址,到了門外又要打電話聯系戶主才能将車開進去。
這一趟像是曆劫。
終于進了門,這裡算不上井井有條,但也幹淨,自然是沒辦法跟北棟比的,不管是位置還是交通,亦或是房子本身,都相差了許多。
可這裡以前是他們的小家。
現在卻隻剩季平舟一個人。
陳姐跨進門就感受到冷飕飕的涼氣,空調打的太低,這樣吹下去一定會感冒。
關心季平舟的話還沒說出口,他便問:“您來幹什麼?”
很顯然。
他将陳姐劃為了季言湘一派。
陳姐有嘴難辨,看着季平舟的背影,眼中滿是憂愁,“你跟你姐姐鬧别扭也别搬出來,怎麼照顧自己?”
“我能自己照顧自己。”
這在她眼裡等同于自虐行為。
季平舟卻好像根本沒把她的話聽到心裡,隻從耳朵裡過了一遍,又倒出來,他半蹲在電視櫃前面擺弄着一根藍色的線,有些厚,包在外面的皮是軟的,将這頭找到接口接進去,電視機和網絡才能運轉。
見他鼓搗的專心。
陳姐便不說那些掃興的話了。
拿着買來的東西去補,冰箱裡要補些,卧室衛生間,都需要日用品。
出來時季平舟還在弄。
好似很苦惱。
陳姐打掃着客廳,語氣随性,像唠嗑那樣跟他聊天,“怎麼不找專業人士來弄?”
季平舟低頭看着線頭,又看看接口,好似真的在研究,“我覺得應該很簡單。”
他記得以前剛住進來。
這些東西禾筝就弄過,她輕輕松松就能擺弄好,她的人生賦予了她太多的生活經驗,而季平舟的人生,隻有享受。
偏偏就是這麼一件小事。
他怎麼都弄不好。
連陳姐都看得出來他有些煩了,想安慰,“明天找人來弄吧,以前也是壞的嗎?”
隻有一根線。
明明隻有一根,他卻連這一根都理不清楚,手指都拽疼了,落敗地往邊上一甩,季平舟像是丢出了底牌,“以前都是禾筝弄的。”
這下陳姐也默然了。
糾結好半響,出于勸慰的心态,還是告訴了季平舟,“舟舟,我剛才去買東西的時候看到禾筝了,她......好像已經交了新男朋友。”
那根弦垂到了地上。
垂頭喪氣的。
季平舟嘗到了什麼叫抓心窩子的焦灼,一窩火一直在兇膛裡燒,燒到陳姐這句話,徹底随風飄散到了每個地方,“誰啊?”
也許他自己聽不出來。
陳姐卻能明白他這一聲裡的酸澀,是枝頭上第一個果子,沒成熟,又澀又酸,連表面都藏不住的不成熟。
“不認識,高高瘦瘦的,兩個人好像一起在買菜,要回家吃飯。”
方禾筝現在是跟别人回家吃飯了。
不是在北棟等季平舟回家吃飯了。
這個認知讓季平舟忽然清醒的意識到,她不會來了,或者說,不是不會來了,是不會回來了。
他把這裡整理得像從前又怎麼樣。
粉飾太平的手段隻能裝飾了這件盛有回憶的房子,卻掩飾不了他們感情無法補缺的創口。
陳姐不敢說話了,她看着季平舟将神情一絲絲收斂了,然後默然站起來,也不再收拾自己本不擅長的事,他連衣服都忘了拿,便走出了門。
陳姐一直在他身後喊:“舟舟,你要去哪兒?”
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兒。
因為這裡已經沒有他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