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這一年對許多人來說都算得上深刻。
夏天遠走時禾筝也沒回來,距離她出國已經有半年時間,初始,衆人口中津津樂道着季平舟追着前妻去機場,準備跟着一起走,卻被人給拒絕不說,還趕了回來。
這事不知是從誰哪裡流傳出去。
風越吹越大。
旁觀者倒是愛湊熱鬧,可局中人卻始終風輕雲淡,也沒覺得丢人。
無論結局如何。
他隻要追出去了,就不會後悔。
雖然沒能逃過分開,可季平舟仍然沒搬回商園,獨自住在和風苑,有着令旁人看不懂的執着。
秋天降落,院子裡的樹葉每天都會掉落幾片,随着風,漫無目的的飄向遠方,季舒每次來,都覺得荒涼,陳姐也來過幾次,勸過要季平舟回去住,可他卻總是一笑了之,從沒放在心上,好像在等什麼,至于能不能等到,他自己也不知道。
門都沒敲。
季舒便輸入密碼走了進去,手指被幾箱東西壓出了紅印,一腳踏進溫暖的室内,再撐不住,累到将那幾箱東西猛摔到地上,震得燈光都在眼下晃了晃,天兒已經涼了,她背後卻浸上汗意。
聽見樓下的聲音。
季平舟才氣定神閑地下來。
一年四季。
春夏秋冬。
禾筝離開後,無論什麼季節,什麼節日,他眼底的寡淡就不曾變過,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别人問起那天在機場的情況,他也是隻字未言,目光閃爍,有人能從他的笑容裡讀懂欲言又止,也有人看到的,是難以啟齒。
畢竟被抛棄的是他。
沒必要一直揪着不放,揭他的傷疤。
他雪白的衣領落着半絲褶皺,微暖的燈光映在那道折痕上,季舒好似看到了刻在他發膚的傷疤,嗓子眼一下就堵住了,在季平舟将那些箱子小心翼翼搬起來,放在玄關櫃上,又謹慎的查看裡面的物品是否有破損時,徹底替他覺得心痛,不公。
“哥,你老是讓我去買這些東西,排隊能排幾個小時,折騰我就算了,你寄過去,禾筝姐能吃嗎?”
她的話聽起來像牢騷。
但句句肺腑之言。
和方陸北、鄭琅相似,這些勸他放手的話,他聽膩了,季舒雖然含蓄些許,但也聽的明白。
季平舟袖口平整的挽過了手腕,中指邊沿有被壓褶的痕迹,像是握筆了很久,禾筝不在,他的工作變得更為冷清寂寞,常常在書房一坐就是一天,簡直比研究院那些花白胡子的教授還老古董,隻有季舒每次來送東西,他才稍有波動。
一件件檢查了那些國内食物,有些是新鮮的,有些是罐頭和速食品,但都是符合中國人口味的。
他檢查的仔細。
讓季舒覺得除了禾筝,别的人在他眼裡恐怕就是一抹空氣,她翻着白眼,輕輕側倚着牆面,言語酸澀,“那邊有方家叔叔,再不濟還有華人餐廳,禾筝姐少不了你這一口吃的,你别折騰了行不行大哥?”
“你送就行了。”
什麼勸阻。
寬慰。
從來都是從他左耳進,右耳出的下場。
季平舟拿出抽屜裡的膠帶,強迫症似的拿了新的紙箱組裝,又将那些東西一件件裝進新紙箱裡,按大小排列好,裝得格外整齊,又不知疲倦地撕開膠帶,尖銳急促的聲音劃開秋夜的口子,卻封住了他心意,這些,都将穿過山川湖泊,漂洋過海遞到禾筝手上。
這樣。
已經好幾個月了。
在季舒眼裡,她這個哥哥實在是有些魔怔了。
“我之前買的禾筝姐吃了嗎?她說什麼了嗎?”
她得确定這些東西有沒有真的送到禾筝手上。
不然季平舟做這些。
不是瘋了是什麼。
“你自己不會打電話問她?”季平舟對他們都薄情寡義,翻臉不認人的功夫修煉的厲害,常讓人哭笑不得,“我得去送了,你自己打車回去。”
季舒想笑,“用不着,裴簡送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