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發時心中那一篇濃墨重彩，仍然是潛藏的。

　　此生。

　　可能都無法與人訴說了。

　　景芙的名字是他不能提的，話到嘴邊，也隻能問一聲自己該問的，“枝枝身體怎麼樣，看着臉色好嗎？我記得她預産期快了。”

　　“是。”方陸北是不記月份和日子的人。

　　唯一記得的。

　　就是喬兒告訴他的，天一冷，預産期就該到了。

　　夕陽消失了。

　　迎接剩餘時間的是夜色。

　　方陸北将車窗降下來，吹着冷風，隐約感覺到了冷，“就快了，我幫她安排跟喬兒一樣的醫院？”

　　“這個我來安排就好了。”

　　他在那邊，自己是不方便，但能派人過來，可終究是不如方陸北放心，他也清楚，所以願意承擔，畢竟梁銘琛被叫走的事，他有責任，“沒關系，順手了，剛好，能跟喬兒作伴。”

　　“那就随你了。”

　　在這方面，梁銘琛一向看得豁達。

　　他眼前有一彎月亮，恍惚想起關于月亮的傳說，一眼望去，似乎能看到天上的仙子，眼睛被迷惑，心也被籠罩上一層霧，模模糊糊便犯傻般得問了：“你說當時留下孩子的要不是枝枝，能跟你家喬兒作伴的人，她應該更喜歡吧？”

　　情意已消。

　　但掩埋情愛的那個坑，還沒愈合。

　　偶爾想起故人，也是男人的老毛病了，得不到的，才會成為他們的遺憾。

　　方陸北知道他說的是誰，“放心，她接受道歉了。”

　　－

　　走進家門前。

　　方陸北還記得要将外套上的煙味褪去，努力将脖頸的位置遞到車鏡前，照着鏡子，将越雲留下的唇印擦得幹幹淨淨。

　　這舉動像是有婚外情的丈夫在歸家前的一套流程。

　　但他清楚。

　　他不是。

　　永遠也不會是。

　　并且在此之後，他跟喬兒的新生活才算開始。

　　不會有别人打擾。

　　房内有抽油煙機的響聲，愈發響，換鞋時方陸北還想，如果要長久住在這裡，是要找人修一修。

　　聽見關門聲。

　　阿姨忙跑過來迎接，臉上是标準笑容，熱情地說着今晚吃些什麼菜，順手接過了方陸北脫下的外套，“還有一個湯，洗個手就可以吃飯了。”

　　“喬兒呢？”

　　這也是方陸北的标準台詞。

　　回來沒看到喬兒，第一句問的，也就是喬兒。

　　阿姨沒猶豫，“喬小姐說天涼了些，出去散散步。”

　　“這樣？”方陸北詫異喬兒會主動走出去，她除了約見景芙或者有事，輕易是不會出去的，腳步往門口轉了想找出去，臨時卻又停滞住。

　　趁着這段時間，剛好可以洗個澡。

　　不然身上殘留着越雲的味道，他很不舒服。

　　“那好，您先忙。”

　　打好招呼。

　　方陸北踱步上樓，喬兒不在，他便自己拿幹淨衣服，走到了衣帽間尋找，那邊靠近窗戶的位置，還有喬兒的第二個梳妝台，那是給她化妝準備的，光線更好，桌底還放着一隻迷你垃圾桶。

　　因為不用。

　　阿姨也很少來清理。

　　方陸北伸手拿衣服，拽到衣角，卻沒拿緊，一不小心導緻衣服掉到地上。

　　彎腰去撿時，眼睛一瞥，餘光路過那隻垃圾桶，便看到了他遺失的手表。

　　這東西。

　　怎麼會出現在垃圾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