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她清冷的眸裡渾然是無助的眼淚。
“季平舟,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呢?”
他的怨氣一股股收斂,最後像是啞巴了,磕磕絆絆問出:“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想我怎麼樣?要是真這麼委屈,當初就去死啊,跟我結婚幹什麼?現在想想,還真膈應人!”
“為什麼要跟你結婚?”禾筝被絕望附體,她竟然扯出一抹笑,摁下季平舟的手,将黏在臉上的發絲撥開,用被淚水沖刷過,清明的眼睛看着他,“你想聽實話?”
他還沒作聲。
她已經給他們的感情判了死刑,“為了錢啊,為了有好日子過啊,而且發現了你是個蠢貨,特别好騙的蠢貨,你真以為我愛你呢,你嫌我不幹淨?睡的時候不是挺高興的嗎?睡完了又嫌東嫌西?怎麼?我沒伺候好您?”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很年輕,又很幼小的時候,方禾筝已經是被流言蜚語捶打出來的女人,她功利,虛榮,寡廉鮮恥,她喜歡能讓她當跳闆的男人,比如季平舟。
第一次見面。
她穿的漂亮,妝容淺淡,站在他面前說“你以後一定會喜歡我的”,也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如意算盤便一筆一筆的記好了今後要走的路。
方家商戶,私生女。
怎麼想都不可能跟季平舟這樣的雲端上的天之驕子扯上關系,可她方禾筝偏偏就可以,她有這個膽識和氣魄。
她甚至還敢一邊勾搭季平舟,一邊和舊情人甜甜蜜蜜。
恨沖破了枷鎖,季平舟合緊了手指,将宋聞留在世上最後一張遺書攥的面目全非。
禾筝不怕,反而帶着瀕死之人的笑,“季平舟,再這樣下去,我可不敢保證不會把男人帶到你跟我的床上,還是你想親自看我們表演一番?”
脖頸蓦然被握住,像一寸并不鮮活的柳條,隻要季平舟輕輕一折,立刻就會死亡,他聲音暗啞,氣息低微,“你賤不賤?”
生命在被摧毀,靈魂仿佛脫離了軀殼,禾筝聲息脆弱,瞳孔含水,被季平舟掐着,大腦缺氧,在幾近死亡的狀況下,手卻遲鈍地伸出去,想要觸碰宋聞的遺書,好像在死前摸一摸,就能跟他共同輪回似的。
終于快要觸到,隻差一點點......
那張廢舊的,像塵埃一樣的紙卻被撕的粉碎,同時刻,禾筝的生命也被剝奪,她最後一口氣稀缺的回到身體裡,險些......再差那麼一秒鐘,季平舟就會把她掐死了。
可下一秒。
他卻抱住她,她癱軟着,皮膚上浸滿了冷汗,一張臉青紫充皿,嫩白的脖頸上手印清晰,她被迫趴在他的肩頭,皿管都冷了,他擁着她,抱的很緊,很怕失去。
仿佛快死掉的那個人是他。
季平舟的聲音抵在禾筝耳邊,絲絲浸骨,“你看你現在,為了個死人跟我鬧成這樣,值不值?”
在看到趙棠秋脖子上的東西時。
禾筝得承認。
她恨得想親手跟季平舟同歸于盡。
可她越過大雪回來,站在客廳裡,暖和溫熱的氣流順着皮膚攀爬,她一眼看到了半蹲在電視機前擺弄清洗機的男人,他的手指那樣好看,臉也清秀,穿的幹淨單薄,淡淡地問她帶傘了嗎?
好像他們還是平常夫妻,吵過了架,第二天還能和好如初。
要比蠢。
她可比季平舟蠢多了。
竟然就溺死在他的一句關心裡。
多少年過去,他一如當年在雪夜裡,用大衣裹住她,憐愛,心疼地吻她。
親完了。
還用指腹擦拭着她唇角的濕潤。
可她知道,無論如何,他們得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