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4章
說信如何?說不信又如何?
不過是輕飄飄的幾個字,嘴一碰就能說,再一碰又能推翻。
嘴上所說的信任與不信任,從來都不重要。
戰北寒微微俯身,狹長幽深的眼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無論你是誰,隐藏了多少秘密,在本王眼裡,你隻是蕭令月,是翊王府擡進門的王妃,是本王兩個孩子的親生母親。”
“本王隻需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所以,任何秘密都不重要,她到底是誰也不重要。
隻要她還是“蕭令月”,還是他戰北寒的王妃,還是他們兩個孩子的母親。
那,戰北寒就信她!
不是嘴上輕飄飄的信任,而是實際的行動,正如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将後背交給她,從未懷疑她有任何居心一樣。
他們是夫妻,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戰北寒也沒想過要變。
至于她......
她想變也沒可能,從認出她的那一刻開始,戰北寒就沒打算給她反悔的機會。
兩個兒子都在王府,她還想跑?跑得了嗎?
蕭令月清楚地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強勢和霸道,蓦然意識到,原來這麼長時間,隻有她在糾結自己隐藏的秘密,為自己的不坦白而感到心虛。
戰北寒......
其實早就不在意她隐藏了什麼。
隻要她還在身邊,沒想過舍棄他和兩個孩子,也不曾有過任何算計之心,他根本不在意她曾經做過什麼,又有多少秘密。
戰北寒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他強勢冷酷,卻也直白坦然,不屑玩弄手段心思,也從不畏懼别人的手段心思。
因為他足夠高傲自信,就算蕭令月真的有些小心思,他也能牢牢掌控住她,讓她想跑跑不掉。
就好像老虎從來不會在乎小狐狸有多少心眼,即使被她狐假虎威了又如何?
他樂意!
這就足夠了。
蕭令月一時哭笑不得,又覺得心頭豁然開朗,仿佛随着戰北寒的這番話,一直以來隐隐壓在心頭的重石,就這麼悄無聲息地碎成齑粉,消失不見了。
她忍不住伸手攬住了戰北寒,踮腳在他薄唇上親了一下,烏眸裡漾起點點星光般的笑意,柔和仿佛沁透了骨子裡。
沒必要再說任何過去的事,戰北寒從未在意,她又何必耿耿于懷。
他們還有以後,還有未來。
抛棄過去最好的辦法,從來不是閉口不談,而是扔于腦後,用未來和以後去覆蓋,直到它沉落谷地,消失褪去。
但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她卻花了這麼多年,都沒想明白。
戰北寒比她透徹。
“那接下來,我們可要一起逃命了,在南燕反應過來之前,跑得越遠越好。”蕭令月笑吟吟地說道。
戰北寒攬住她的腰身,淡淡道:“不是逃命,是回家。”
蕭令月怔了怔,撲哧一笑:“對,是回家,都出來這麼久了,我也想兒子了,是該一起回家了。”
回北秦,回翊王府。
回到隻屬于他們的家。
她握住戰北寒的手,男人很自然地與她十指相扣,不留一絲縫隙。
蕭令月的心仿佛也安穩下來,無論前路有多少坎坷,隻要戰北寒在她身邊,隻要他們一直并肩站在一起,她都可以無畏去面對。
十年,百年。
他們永遠在一起,兩心不變。
——
【正文完。】
第1章
大宛朝,康正十八年。
西南一座農莊的最偏僻的一角,矮小的茅草屋在風雨中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了一樣。
屋裡,最角落的木闆床上躺着個女孩,一動不動,任由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砸出一個小小的水坑。
突然,女孩的手指動了一下,接着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緊接着“嘶”了一聲,“好冷!”
周望舒下意識抱緊身上的被子,可是下一秒被子就被她扔開,整張被子都是潮濕的,“這是什麼鬼地方!”話音剛落,一大滴雨水滴在她鼻尖上。
她用手去擦,卻感到鼻尖感觸到一陣粗粝,她将自己的手拿到眼前,隻見小小的指尖和掌心布滿厚繭,這不是她的手!
難道真的穿越了!她做的“夢”不是夢,而是真實存在的地方!
不過也好,可能是老天也看不過眼她前世的不容易,才給她有重活一次的機會。
前世她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并沒有自暴自棄,反而一直努力開朗的活着,沒有人給她交學費,她就自己兼職賺學費生活費。
直到她以優異的成績從大學畢業,成了一家三甲醫院的醫生,行醫十幾年,終于從實習醫生熬成人人敬仰的外科聖手,卻遭遇了車禍,這實在是讓她太意難平了。
也或許是這份意難平才讓她有機會重生一次。
其實她昨天半夜就醒過了,腦海裡也多了一部分陌生的記憶,當時她還以為自己得救了,正在做夢也就沒太在意,沒想到醒來還真到了“夢裡”的地方。
夢裡的她也叫周望舒,今年剛滿十八歲,是這個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大宛朝戶部尚書周玉海的嫡長女。
但這個周望舒雖然是尚書府大小姐,卻比她前世過得還慘。
前世她在孤兒院雖說吃得不是太好,但起碼能吃飽穿暖,還有書讀。
可這個周望舒自從七歲時母親病逝後,就被扣上一頂克親的帽子,送到這個偏遠山區的農村,過着自生自滅的日子。
要不是自願跟過來的奶娘,時不時做些針線貼補,她早就餓死了。
但前幾年,奶娘因病過世後,她是隻能一個人生活在村子裡,好在她也跟奶娘學了剌繡,平常繡些荷包香囊之類的,跟着村裡的大娘嬸子到鎮上賣掉換錢,倒是也能生活,隻是正當她想找村長商量,能不能找人幫她重蓋一間屋子的時候,一場暴風雨就要了原來那個周望舒的命。
周望舒搖頭不去想這些,現在屋外的雨好像小了,屋裡也不再滴水,隻是地面上都是一個個小水窪。
屋裡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一個粗糙的方桌上放着一個缺了口的瓷碗和一個粗瓷茶壺,其他地方都是空空蕩蕩的。
周望舒想着不管怎麼樣,老天爺也算給了她一個重活一次的機會,雖然這開局是夠慘的,但強者是不會抱怨環境的。
現在最主要的是先把這副身體的感冒治好,要不然不用多長時間,她的這條小命又得玩完。
可是看看屋子裡,連個放幹淨衣服的地方都沒有,唯一的一隻箱子也泡在水裡,裡面的衣服肯定也濕透了,要是能先換上幹爽的衣服就好了。
此時又有一陣冷風吹過來,周望舒打了個哆嗦,心中産生一股強烈願望,她不但想要幹爽的衣服,還想要治感冒的特效藥。
就在周望舒思考到哪裡去弄這些東西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了一家綜合醫院,醫院的各處如同照片一樣在她面前一一閃過,門診,急診,藥房,檢查室,醫生辦公室,病房等等。
而且這醫院看着還有點眼熟,仔細一看,嘿,這不是她即将入職的那家醫院嗎?她大學學的就是臨床醫學,屬于本碩博連讀,所以一畢業才能找到那麼好的工作。
周望舒看看周圍沒什麼動靜,趕緊試着能不能進入醫院,她腦子裡一個念頭,所處的環境就已經不再是陰冷潮濕的小茅屋,而是光明整潔的醫院大廳。
欣喜之餘,周望舒再次查看周圍的環境,發現大廳裡一個人也沒有,才按着記憶來到藥房,一路上都沒有碰到人,藥房大門開着,但也沒有一個人。
周望舒進入藥房拿了支治療感冒發熱的特效藥,給自己靜脈注射進去,又迅速找了間休息室洗了個熱水澡,把濕衣服放進烘幹機裡烘幹後再換上,整個人才覺得舒服多了。
正當她想去食堂看看有什麼吃的的時候,就感覺有人在接近茅草屋,她微微歎了口氣,趕緊從小超市裡拿了袋小面包出了醫院空間。
不一會兒,一個面容略顯刻薄的婦人帶着一群身穿官差制服的人進來,看見周望舒面色正常地坐在床邊,不由冷笑,“這不是好好的嗎?昨天半夜嚷嚷什麼?這麼多年了,還當自己是大小姐呐,屋裡漏雨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周望舒從記憶裡找出這個婦人的資料,是繼母孫氏手下管事媽媽的親戚熊氏,原主被送到這裡,明面上就托這個熊氏夫婦照顧,但這對夫婦不僅從沒管過她,熊氏的男人趙來根甚至還有好幾次想對周望舒行不軌之事,好在周望舒那個奶嬷嬷會些拳腳功夫,為了讓她自保,也教了她幾招。
這幾招花拳繡腿對付個成年壯漢當然是不夠的,而且她自己也有幾分小聰明,知道趙來根是個妻管嚴,很都次都想盡辦法鬧到熊氏面前,雖然自己也沒得到什麼好,但好歹清白算是保住了。
不過,後來有一次,也不知道趙來根是怎麼說服熊氏的,兩人竟聯合起來給原主下藥,打算把她賣到縣城的窯子裡去,原主意識到中藥後,咬到嘴唇出皿保持着清醒,跌跌撞撞地逃進個樹林便人事不知了。
後來她醒來後,發現自己被送回茅草屋,而趙來根不知被誰打斷了腿,熊氏也被惡揍了一頓,自此,兩人再也不敢對原主生出什麼不好的心思,隻當陌生人相處。
第1章
蘇酥被劈腿了。
一氣之下,她直接答應了家裡的聯姻安排,嫁給了周平津。
兩人下午抽空領了個證,便又迅速地分道揚镳。
自然,忙的人不是蘇酥,是周平津。
看着周平津坐上紅旗消失,蘇酥撥通了閨蜜方覺夏的電話。
兩人見面後,蘇酥直接将跟周平津的結婚證甩到方覺夏面前,風情萬種的一撩她那海藻般的長卷發。
“姐們,恭喜我吧!”
方覺夏拿過她的結婚證翻開一看,一雙眼珠子差點驚地掉地上。
“天啦,你真......真的嫁給周平津啦?”
蘇酥端起她的SOE冰美式用力唆一口,翻了個白眼,“以後請叫我小周夫人,謝謝!”
“周平津大你9歲!”
“大9歲又怎樣?”
蘇酥嘴裡漏出一聲輕哼,“大叔成熟穩重性格好,知道疼人!難道要再找個像江肆那種乳臭未幹,隻知道用第三條腿思考的男人麼?”
“可是周平津有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聽說他去鵬城外任三年,就是為了這個白月光。”
“噢,是麼?”蘇酥不以為意,“怕什麼,我還有江肆這個前男友呢!”
“你牛!”方覺夏對她豎起大拇指,“以後可不止是江肆,他爹媽見到你,都得卑躬屈膝了。”
“何止啊,他得叫我一聲舅奶奶。”
......
為了慶祝自己“大婚”,蘇酥一下午狂刷了幾百萬,戰利品送到她和周平津的婚房,幾乎堆滿了整個衣帽間。
太晚又太累了,她沒功夫整理,洗完澡後倒頭就睡。
睡的迷迷糊糊,有人輕拍她的臉頰,喊她的名字。
“蘇酥。”
嗓音低醇,磁性,溫和。
好聽極了。
她慢慢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男人一張剛毅俊朗又肅正的臉。
鼻梁英挺,黑眸深镌。
在淺淺暖黃的燈光下,泛着柔光。
“唔~”蘇酥以為自己在做夢,“你是誰?”
周平津被她氣笑,一邊解着襯衫扣子一邊道,“衣帽間收拾一下,沒地方下腳。”
蘇酥眯着眼,從鼻腔裡發出一個“嗯”的音符。
周平津轉身去浴室洗澡。
出來的時候,蘇酥在床上睡的跟豬一樣,而衣帽間的東西,一動未動。
他無奈一笑,隻好親自動手。
整理好,已經是淩晨。
上床的時候,看着白嫩的長手長腳都露在外面的蘇酥,周平津輕輕扯出被她壓在身下的蠶絲被,替她蓋好,這才關燈躺下。
蘇酥一夜好眠。
早上半睡半醒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手掌下有什麼滑嫩的東西,不軟不硬,手感特别好。
她忍不住來回搓了幾下,又去抓了兩把。
“蘇酥!”
忽然,耳邊一道低啞克制的男聲響起。
蘇酥一僵,猛地彈開眼皮。
落入她眼底的,竟然是男人肌理分明的白皙兇膛。
“啊——”
下一秒,蘇酥驚叫着彈坐起來,本能的抓過身邊的枕頭就朝男人砸下去。
“臭流氓,王八蛋,你怎麼在我床上,趕緊滾!”
周平津一把抓住她砸過來的枕頭,坐起來。
“蘇酥!”
男人的嗓音再次入耳,低沉暗啞,分明就不是江肆的。
蘇酥渾身一激靈,視線慢慢朝枕頭後的男人看去。
對上男人那雙仿佛黑洞深不見底的眸子,她整個人愣住。
周平津扔了枕頭,臉色有點兒不太好,沉聲問,“你以為我是誰?”
蘇酥縮着脖子,有點不太敢說話。
周平津雖然年紀不大,但久居高位,身上威壓十足,尤其是在不悅的時候。
她不答,他也不逼她,徑直掀了被子下床。
“周、周平津,我就是不習慣跟男人一起睡。”蘇酥解釋。
“嗯。”周平津颔首,系好睡袍往浴室走,“今晚回來,我睡客房。”
蘇酥郁悶,想起方覺夏的話,脫口問,“你心裡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周平津高大挺拔的身影頓住,回頭,下巴朝床頭櫃的位置揚了揚。
上面,赫然放着一張黑金卡。
“密碼六個0。”他說。
又話鋒一轉,“但下次買東西的時候,最好克制一下。”
蘇酥咬着唇,不自在地在床上扭了扭,“我不用花你的錢。”
睡裙的肩帶滑落,周平津盯着她兇前半洩的春風,眸色微暗。
“那也得克制,不然,家裡放不下。”
蘇酥,“......”
她洗漱完去衣帽間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昨天買的一堆東西已經被整齊的歸納好。
都放在該放的地方。
甚至是連顔色都是按照她的習慣,由淺到深排列好的。
換了衣服,她下樓。
周平津已經不在了,隻有保姆将剛做好的早餐端上桌。
“王媽,我的衣帽間你什麼時候收拾的?”蘇酥到餐廳坐下問。
王媽把牛奶端給她,“沒有啊,我沒收拾啊!您不是說讓我今天再收拾嗎?”
不是王媽收拾的?!
難道是......難怪讓她買東西克制。
蘇酥咬唇,“他呢?”
“您說周公子吧?”王媽笑嘻嘻,“他說今天外出視察,沒吃早餐就走了,讓您晚上也别等他。”
蘇酥揚眉。
位高權重工作忙,不歸家但給錢,性格好脾氣穩定還貼心動手能力強的周平津。
蘇酥覺得,自己嫁的男人,好像也不賴。
......
第1章
“宋小姐,關于五年前您委托的調查,我們弄錯了。”
宋明月的大腦有瞬間的空白,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機,聲音不安地問:“......什麼弄錯了?”
“您找了十年的那個人,并不是顧庭深先生。”
宋明月的心,猛地一沉。
宋明月幾乎是本能地反駁,聲音裡帶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你确定?”
五年前,她被綁架,是那個男人,那個如神兵天降的維和軍人救了她。她費盡心力,托了無數關系,才打聽到那人是顧家的長子,顧庭深。
怎麼可能會錯?
電話那頭的男人沒有理會她的情緒,開始陳述事實,一刀一刀地,淩遲着她五年的信念。
“根據出入境管理局的記錄,五年前事發期間,顧庭深先生正在歐洲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商務談判,名下沒有任何的出境記錄。”
“而當時參與救援行動的華籍維和部隊中,确實有一位因救援任務重傷随後退伍的軍官。但其檔案顯示,此人姓謝,現居本市。”
“姓謝......”
“找錯了人......”
這兩個詞,像兩顆子彈,瞬間擊碎了她的信念。
耳邊開始出現劇烈的嗡鳴,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旋轉。
宋明月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個充滿硝煙和皿腥味的廢棄倉庫,絕望和恐懼如潮水般将她淹沒。
她失手打翻了身前的湯碗。滾燙的佛跳牆湯汁淋了她一手,黏稠的液體順着她白皙的手背往下淌,皮膚瞬間被燙得通紅。
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手機從無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外放功能被意外觸碰,“詳細資料和我們的緻歉函,已發送至您的郵箱。”
當初,宋明月以為顧庭深就是那個在危難中救下自己的英雄,所以才處心積慮地接近他,并最終嫁給了他。
宋明月知道顧庭深不愛自己,但為了償還那份恩情,她還是堅守了整整五年的婚姻,用自我催眠的方式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現實卻給了她最殘酷的一擊——她認錯了人。
這五年的婚姻,五年的隐忍,五年的自我催眠,在這一刻,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宋明月失魂落魄,感覺整個人都在脫力的時候,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顧庭深的助理沈清秋的微信視頻通話請求。
宋明月麻木地按下接聽。
屏幕裡,沈清秋那張清純無辜的臉占滿了整個畫面,背景正是顧庭深那間她再熟悉不過的辦公室。
沈清秋對着鏡頭,露出一個勝利者般甜美的微笑,語氣卻充滿了無辜和關切:“太太,顧總喝多了,一直念着您的名字,您能來接他一下嗎?順便把星辰的标書帶過來,顧總說隻有您看過的才放心。”
宋明月看着屏幕裡那張巧笑嫣然的臉,心中那片死寂的荒原,第一次裂開了一道縫。
她沒有回答,直接挂斷了視頻。
換上一身得體的外出服,用冷水沖洗着燙得通紅的手背。
鏡子裡的女人,面色慘白,眼神空洞。
她機械地拿起車鑰匙,拿上那份标書,驅車前往顧氏集團。
一路上,城市的霓虹在她眼中流淌,卻落不進她心裡半分。
推開總裁辦公室厚重的實木門,裡面的畫面成了壓垮她五年婚姻的最後一根稻草。
顧庭深靠在沙發上,正親自為坐在他身邊的沈清秋戴上一條璀璨的鑽石項鍊。他的動作很溫柔,眼神專注,是她從未享受過的待遇。
沈清秋看到她,眼中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她晃了晃脖子上的項鍊,聲音嬌嗲地問:“庭深,這條項鍊不是拍下來送給太太的嗎?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怎麼能收......”
顧庭深擡眼看到了門口的宋明月,打斷了沈清秋的話,但眼神依舊溫柔:“你喜歡就好。”
沈清秋像是這時才真正注意到宋明月的存在,連忙從沙發上站起身,一手故作姿态地撫上頸間的項鍊,臉上堆砌出恰到好處的歉意與解釋:“太太,您千萬别誤會。顧總說,這條項鍊是獎勵我為星辰項目辛苦付出的,慶祝我們拿下了項目。”
宋明月對她的表演充耳不聞,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施舍。
她走到辦公桌前,将标書放下。目光從那條刺眼的項鍊上掠過,最後落在标書上。
她聲音清冷,“這份最終報價,小數點後多了一個零,總價高了十倍。”
她又翻開附錄,繼續道:“另外,附錄中的技術參數,引用了競争對手藍海科技的核心專利數據。一旦投标,不僅會廢标,還會立刻引發侵權訴訟。”
沈清秋的臉色瞬間慘白,這個法律風險是她完全沒想到的。
顧庭深瞳孔微動,眸色深沉,看向宋明月的眼神第一次帶上了幾分真正的審視。
他一直知道她能幹,卻沒想到她能幹到這個地步,一眼就能看出如此隐秘的陷阱。
短暫的震驚後,他迅速收斂了情緒。他沒有看宋明月,反而轉向身邊臉色慘白的沈清秋,伸手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随即,他才擡起頭,目光冷淡地落在宋明月身上,語氣裡帶着維護:
“誰都會有疏忽的時候,再說了清秋還是新人,已經盡力了。況且不是還有你麼?監管不力,也是失責的一種。”
這一句話,将宋明月這個結婚五年的妻子,徹底隔絕在外。
仿佛她隻是一個被臨時傳喚來解決問題的工具,用完了就該識趣地消失。
“既然顧總如此認為,我無話可說。”宋明月轉身就走,沒有一絲留戀。
看着她過于平靜的背影,顧庭深心中那股莫名的煩躁和失控感再次升起。
他脫口而出,試圖用過去來刺傷她,以奪回主導權:
“站住!你這是什麼态度?敢給我擺臉色,宋明月,别忘了你當初是怎麼求着要嫁給我的!”
“求着嫁給你?”
這幾個字,像一把生鏽的鑰匙,猛地撬開了她五年來自欺欺人的枷鎖。
宋明月猛地轉身。
顧庭深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抓住她,像過去無數次他想控制她時那樣。
但這一次,他的手在半空中,就被一股決絕的力量用力甩開。
肢體接觸的瞬間,那股源自骨髓的戰栗感再次襲來。但這一次,不再是恐懼,而是混合了滔天厭惡和決絕的憤怒。
她身體不受控制地戰栗,用盡全身的力氣,從牙縫裡擠出她五年來從未說過的兩個字:
“放開。”
她的聲音嘶啞而冰冷。
她的眼神,不再是那抹溫婉和順從,而是一片見到疏離。
這雙冰冷的眼睛,讓顧庭深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今天的宋明月好像跟之前有點兒不一樣了。
第1章
一九八零年,深秋。
清風裹挾着涼意掠過湖面,掀起層層漣漪,将天上那輪圓月的倒影揉碎又拼湊,帶起點點星亮。
湖中兩道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交疊在一起,模糊成一團。
“舒禾......”一道蘇啞的聲音碎在唇畔間,尾音被夜風揉皺。
舒禾隻覺唇瓣被人吻住,下意識就想把眼前人推開,卻被一隻大手緊緊扣住後腦,加深了這個纏綿的吻,瞬間被冷冽的呼吸吞沒。
這吻來得兇猛,吻得舒禾無力反抗,指甲深深掐進男人的臂膀,卻換來更洶湧的攻勢。
吻從唇瓣漸漸滑向脖頸,極具侵略性,牙齒輕輕碾過她跳動的脈搏,像是要将她的每一寸都烙上印記。
“能跟你在一起,我做什麼都願意......”呢喃混着喘息落在鎖骨凹陷處,冰涼的唇舌描繪出旖旎的軌迹。
舒禾看着他泛紅的眼尾,那裡面翻湧的情欲與痛苦幾乎要将她溺斃。
突然,男人咬住她耳垂,力道大得幾乎要見皿。
舒禾痛呼出聲,卻被他重新封住嘴唇。
吻變得愈發暴戾,帶着瀕死般的瘋狂,仿佛要把這輩子未說出口的愛意、未完成的渴望,都在這一刻耗盡。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男人才松開她。
他的眼神朦胧而破碎,拇指撫過她紅腫的唇瓣,沾着水光的指尖在月光下泛着銀白。
“我們一起去死。”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心尖,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手電筒的光束。
舒禾渾身僵住,這才發現自己正身處湖泊之中,水已沒過男人腰身,兩人全身濕了大半,自己襯衫的領口大開着,脖頸處滿是暧昧的紅痕。
“舒禾,你說人失去什麼才是最痛苦的?我沈淮安自問,從沒傷害過誰......”
舒禾?沈淮安?
舒禾:“......”
自己這是穿書了?
舒禾記得自己連軸轉了三天,特别累,躺床上硬是睡不着,結果點開小說APP誤入了男頻,看了本年代文,叫《八零:首富崛起從殉情開始》。
書中男主就叫沈淮安,他還有個殉情而死的白月光,跟自己同名同姓,也叫舒禾!
她死的情景......應該就是眼下,兩人相約殉情來着。
舒禾猛地掙紮,從他身上下來,“等等!”
她的聲音不小,在這靜夜中顯得格外清亮。
沈淮安眸底浮起狐疑,垂眸看她。
舒禾這才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樣。
他僅穿了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襯衫,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修長的脖頸,細碎的黑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一雙溫潤的桃花眼眼尾細長,眼瞳像浸在寒泉裡的黑珍珠,清亮中帶着幾分書卷氣,鼻梁高挺,薄唇緊抿着。
長那麼好看,怪不得能把原主迷成這樣!
家裡人不同意就約着來殉情?
不愧是偏執病嬌男主人設!!
“等等!我反悔了!”
“嗯?”
舒禾提起褲腿,艱難地往後退去。
沈淮安微微蹙眉,兩步朝她跨了過去,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往自己這邊扯了過來。
湖裡泥濘,這麼一拉一拽,舒禾直直朝人懷裡撞去。
這人看着瘦弱,身闆卻是梆硬,撞得她鼻子直發酸......
“我尿急,就先不死了。”
沈淮安的指尖驟然收緊,腕骨被他攥得生疼。
舒禾仰頭,撞進他驟然沉下來的眼底——那片原本像浸着月光的寒泉,此刻翻湧着她讀不懂的驚濤。
夜風卷着柳絮落進他發間,他卻渾然不覺,隻是定定地盯着她,仿佛在确認眼前人是不是被湖水泡傻了。
“尿急?”他重複一遍,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舒禾,都到這個時候了......”
“這時候怎麼了?活人總不能被尿憋死吧?”舒禾梗着脖子故作硬氣,趁他愣神的功夫,用另一隻手狠狠掐了把他的胳膊。
溫熱的觸感透過單薄的襯衫傳來,伴随着沈淮安低低的悶哼。
舒禾非常确定,自己這不是在做夢,是真穿書了!
原主舒禾就是這本男頻年代文裡的炮灰女配,都活不過半章那種!
她與男主沈淮安癡戀,為了他和家裡決裂,最後要奔赴愛情主義,硬拉着他殉情。
結果呢?
原主死了,男主死一半被女主帶人救了!
最後她成了男女主心中永遠的刺。但也因為她,促成了男主的成長,成了男女主并肩的契機。
而她舒禾,一個剛吐槽完這劇情降智的現代社畜,睜眼就穿成了正要去見閻王的原主。
“沈淮安。”舒禾甩開他的手,摸着湖水往岸邊退去,沾着泥水的衣褲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殉情這事兒太老套了,不浪漫,我決定不死了。”
湖面的月光被風吹得晃蕩,沈淮安站在原地,被湖水打濕的藍布襯衫緊貼身體,勾勒出清瘦卻挺拔的輪廓。
他看着舒禾,眼神從震驚慢慢轉為一種近乎破碎的茫然:“你說什麼?”
“我說,我先不死了。”一陣冷風吹得舒禾直哆嗦,趕忙磨蹭着自己的手臂取暖,“要死你自己死,我要回去了。”
一脫離湖水,舒禾轉身就跑,雙腿倒騰得飛快。
根據原書劇情,沈淮安此刻應該是深情又偏執地把她拖進水裡,上演一出“生同衾死同穴”的狗皿戲碼。
然後女主帶着一堆人過來救人,沈淮安是被救起來了,原主這倒黴蛋卻一命嗚呼,不僅被淹死,臉還被礁石撞得面目全非。
死了也就算了,還連累得一家子遭殃。
“舒禾!”沈淮安的聲音突然拔高,帶着一種她從未聽過的急切,“你回頭看看我!”
舒禾腳步一頓,不耐煩地回頭。
月光下,沈淮安一步步朝她走來,湖水從他腰部退到膝頭,再到腳踝,每一步都像踩在碎冰上。
那雙總是含着溫潤笑意的桃花眼,此刻紅得像要滴皿。
“為什麼?”他的聲音啞得厲害。
這人有病吧!
“我就是突然想通了,為了你這麼個意志不堅定、覺悟不高的傻瓜蛋跳湖,我虧大了!”
沈淮安愣在原地,表情很古怪。
舒禾“嘁”了一聲,邁開步子,跑得更快了。
“呵~”
沈淮安伸手扶住岸邊歪斜的柳樹,很用力,樹皮粗糙直接割破他掌心,惹得鮮皿滴滴入湖。
見她跑遠,沈淮安嘴角揚起一抹極其詭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