竄入鼻息是一股淡淡的佛手柑的味道。
程安甯還是茫然不知所措,“孟、孟劭骞?”
“除了我,還能是誰?你想是誰?”
她擡起頭,孟劭骞将人松開,上下打量她一番,确認她沒受傷,他看到她遍布淚痕的臉時,怔了下,很快又意識到什麼,說:“失望了?”
“不是。”程安甯搖頭,往後退了一步,後知後覺回過神,“剛剛謝謝你,我......”
“你對我也隻有一聲又一聲謝謝。”孟劭骞自嘲笑了一聲。
程安甯抓了抓袖子。
相顧無言一會兒,
“你怎麼在港城?”
“你為什麼在這?”
他們倆幾乎同時開口,不知道是不是該說很有默契。
孟劭骞彎唇,聲線溫柔,“我來醫院幫我母親取藥。”
程安甯恍惚了一下,想起買給母親的東西全拿來砸周靳聲了,損失慘重,但也不能回去拿了。
“你怎麼了?”孟劭骞又問。
“沒,沒什麼。”
“因為周靳聲?你來港城找他?”孟劭骞還是問了出口。
程安甯咬唇,“你怎麼知道?”
“前天參加一個酒會看見他了。”孟劭骞說,“找個地方坐坐吧,外面很冷,難得在港城碰上你,這麼有緣,走吧,我帶你到處逛逛,權當散散心。”
程安甯頓時覺得丢人,“我......”
“就當讓我盡下地主之誼,何況你這幅樣子,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等你心情徹底平複了,想去哪裡,我不攔你。”
孟劭骞表裡如一,坦蕩蕩,是正人君子。
可程安甯心裡過意不去,“謝謝,不過不用了,我還行,剛剛隻是走神了。”
“甯甯,有時候我希望我是個小人,自私自利一些,不必在意别人目光,不要背負道德枷鎖。”
長街似乎望不到盡頭,四四方方的樓伫立街道兩側,行人匆忙,他們倆站在茫茫人海裡,置身紅塵萬丈,行人來往,皆成過客。
一陣風吹來,程安甯被發絲糊了眼,眼前多了一隻寬厚的手掌替她撩開發絲,男人低了低頭,絲毫不顧及在公衆場合,不管路人投過來的視線,溫聲說:“人還是多愛自己一點,不要管别人。”
這句話說不清是對她說的,還是跟自己說的。
孟劭骞意味不明的腔調。
程安甯太陽穴又在發脹,兇口又悶又堵,胃裡又在翻江倒海,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了,她死死捂着嘴,四處找垃圾桶,幾步跑過去,扶着垃圾桶嘔了出來。
模樣是說不出的狼狽。
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孟劭骞跟過來輕輕拍她的肩膀,遞上一方手帕,“甯甯,你還好麼,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她就是心情壓抑到極點會反胃,剛剛的情況正是因為心情不好,之前好多次這樣,已經習慣了,不會大驚小怪。
“你是不是吃錯東西,真的不用去醫院?”孟劭骞很擔心她的身體出什麼問題,“還是去趟醫院吧。”
“真的不用,我的身體我知道,昨晚沒休息好。”程安甯接過帕子,眨了眨眼,咽下眼角泛着濕潤,說:“謝謝你,我欠你的人情,不知道怎麼還了。”
“在你眼裡我是個斤斤計較的人?”
“我怕,是我怕。”
孟劭骞笑着說:“我們真的要站在垃圾桶旁邊說話?”
程安甯有點狼狽,嘴巴裡有味。
孟劭骞打了個電話,讓人開車過來,等車子過來空隙,他在隔壁商店買了瓶礦泉水遞給她漱口,片刻後有人開車過來,他帶程安甯上了後座,吩咐司機開車。
孟劭骞不知道從哪裡變出幾顆糖,朝她攤開手掌,包裝五顔六色,印着橘子團,精緻小巧,說:“平時拿來哄熹熹的,今天派上用場了,不知道能不能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