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周靳聲唇齒碾磨這兩個字。
“周律,檢查下有沒有什麼損傷,東西是甯甯親自包裝好的,裡三層外三層,很仔細,要是磕到哪了,沒關系,我賠。”
卓岸抻了抻衣擺,“今天說清楚吧,不要再影響甯甯的生活。”
周靳聲說:“你可以走了。”
卓岸挑了下眉頭,“沒問題是吧?确定好,沒問題我走了,出了這道門,東西有損壞,我可不認了。”
周靳聲臉色寡淡涼薄,沒有理他。
卓岸也不逗留了,利索離開。
人一走,周靳聲捏緊了拳頭,骨頭交錯,發出聲來,手背經絡蔓延到手臂,快忍耐到極緻。
程安甯突然轉變态度,多半發生什麼事了,但李青這幾天的彙報沒有什麼異樣,那是出什麼事了?
兩天後,周靳聲從李青那得知程安甯帶王薇去醫院做了體檢,結果不容樂觀,他才清楚程安甯的反常是怎麼回事。
“具體沒說是什麼病,那家醫院醫生很有職業道德,保護病人隐私,不肯透露半點,我安排的人看程小姐拿到報告失魂落魄走出醫院的,我估計不是什麼好結果。”
“看的什麼診室?”
“婦科。”
......
程安甯從醫院回去的路上醞釀了一路,不知道該怎麼跟母親說開口,這事必須得說,還得盡快動手術。
怪不得母親這段時間神色憔悴,病恹恹的,沒有精神。
她還盡在添麻煩。
程安甯心裡内疚至極,回到家裡後,跟王薇說:“媽,我有事想跟您說下,您有個心理準備。”
這個病不能拖,得盡快。
王薇還躺在床上,沒什麼精神,仿佛被抽走了元氣,“什麼事,你說就好。”
程安甯捏緊手裡的報告單,走到床邊,蹲了下來,說:“媽,您生病了,要去醫院做更詳細的檢查,隻要盡快手術,不會有大問題,這點可以放心。”
“什麼病?”王薇怔了怔,在意料内,又在意料外。
“子宮肌瘤。”程安甯仔細回憶醫生是怎麼說的,“您肚子不是長了個囊腫嗎,還有您這段時間不是病恹恹的嗎,就是因為這個病,它吸收了您身體的營養,我們得盡快去醫院做手術。體檢那天醫生也說了,還記得吧?”
王薇安靜聽她說着,“做手術多少錢?”
“不貴呀,有報銷,我都安排好了。”程安甯有幾秒眼神躲閃,撚了撚被子。
人在無措的時候,會有下意識的動作,手頭忙個不停。
王薇說:“算了,不做了。”
“怎麼能不做啊!我都跟醫生說好了,明天帶您去醫院跟醫生溝通具體事項,您不能不做,難道讓它越長越大,蠶食您的身體?”
王薇臉色淡漠,說:“這也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懲罰我沒有管教好你,讓你犯錯,走上一條不該走的路。”
一瞬間,程安甯臉色慘白,皮肉仿佛被刀子淩遲,熟悉的絕望窒息又席卷而來。
“你爸可能也想我了,想我去陪他......”
“媽,你别亂說,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您要長命百歲的,我以後聽話,都聽話。”
王薇沒看她,疲憊閉上眼睛,“是我沒能讓你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甯甯,你主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過上正常的生活,是媽媽沒用,改變不了你的命運。”
“還把你拽入一個火坑,不然你也不會犯糊塗......”
程安甯如墜地獄,皿液凝滞,失重和眩暈接踵而來,她一時間失語,幾度張口,卻發不出一定聲音。
房間陷入長久的沉默。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幾近瀕死。
晚上,王薇也沒有吃飯。
程安甯做好了飯菜端進去,王薇沒有吃,更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