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甯有心理準備料到母親說話不會太好聽，每次聽到，總能被狠狠傷到。

　　“那麼多男人，你非得跟這個攪和不清，程安甯，你圖什麼，你到底圖他什麼？你上趕着給他當情人，你怎麼可以不自愛？你讀這麼多年書，你的三觀呢？到底讀了什麼書啊？”

　　“是，我三觀跟着五官跑。”

　　王薇被結結實實氣到，“程安甯，他大你九歲！你為什麼非得死磕他，同樣的年紀，小孟不好？他雖然離異帶孩子，但小孟溫柔脾氣穩定，工作體面，女兒也乖巧，還喜歡你，各方面哪裡比周靳聲差了？”

　　“你非得選一個臭名昭著的，還當了你十幾年小叔的男人，你是真不怕被别人指指點點？”

　　“又沒有皿緣關系，有什麼不行，我說了，我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他了，是我先喜歡他的，要說有錯，也是我先犯錯，他壓根不知道我的心思，真正犯錯也是我成年後了，成年人，我有能力承擔自己所做的一切。”

　　程安甯以前瞻前顧後，怕的是母親受到波及，然而她怕了，所謂的别人就停止議論了？

　　卓岸說周老爺子葬禮上，她和母親沒有出席，還是有人不肯放過她們，在葬禮上指指點點。

　　“媽，您顧慮這麼多有用嗎，别人會放過您嗎？一樣不會放過，該八卦該戳脊梁骨還是怎麼來，我沒拿他們一分錢，憑什麼看他們臉色？”

　　“周靳聲是我自己選的，我撞得頭破皿流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跟别人賣慘博取同情，就不需要别人理解，我更不要按照别人的要求生活，畏手畏腳，什麼都做不了。”

　　程安甯一瞬間想明白了，什麼世俗道德，她和周靳聲又沒皿緣關系，最多算個重組家庭而已，而且以後不一起生活，瑟瑟縮縮那麼害怕，生活過得多憋屈，多壓抑。

　　“媽，對不起，又讓您失望了，但是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不會後悔。”

　　程安甯先挂斷電話的，胡亂擦掉眼淚，心髒在砰砰亂跳，好久沒有這麼理直氣壯了，壓抑了太久，她覺得自己在這樣下去要瘋了。

　　程安甯蹲在樓梯口打的電話，打完後坐在樓梯處，努力調整情緒，還是很難過，那些話，她說出來傷害到母親，自己也沒有多好受。

　　感情是互相折磨。

　　親情也是。

　　程安甯默默無聲抱着膝蓋。

　　然而她不知道的事，周靳聲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樓梯拐角處，同樣坐在樓梯上，他身體原因，站不了太久，起床從房間走出來已經費了不少勁，身上的傷口隐隐作痛，卻比不上心裡此刻的疼。

　　這次，是他有意讓她做出選擇，是選擇他還是她母親。

　　這次周宸的算計，意外推波助瀾了一把。

　　程安甯心裡的天枰已經倒向他的這端。

　　身上的傷是沒有白挨。

　　他賭赢了。

　　赢回了程安甯的心。

　　程安甯選擇他，卻要傷她母親的心。

　　很小聲的抽噎聲音傳來，周靳聲扶着扶梯站起來，往樓下走，程安甯聽到腳步聲，手忙腳亂擦眼淚，但已經來不及了。

　　“你怎麼到處亂跑？”程安甯餘光看到是周靳聲，沒好氣開口，“傷好了嗎，就到處跑。”

　　周靳聲一言不發靠近，在她身前站穩，他低下頭，擡手撫上她的臉龐，她沒得躲，擡起頭一看，她的雙眸布滿水霧，黑白瞳孔分明，眼尾紅得要命，臉上還有淚痕。

　　程安甯怕弄到他身上的傷，沒有躲避和掙紮，不等他問為什麼哭，她先解釋：“沙子進眼睛了，你别誤會，我是揉出的淚水。”

　　周靳聲沒拆穿，“甯甯，你媽媽是為你好，别跟她吵架，我挨點罵沒關系。”

　　“你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