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又一輛轎車亮著燈接到了主人。

　　那些身著盛裝來赴宴的貴客們都不得不頂著黑眼圈和更加狼狽的形容去面對自家管家或者家人的八卦目光。

　　隔闆被升起來。

　　謝青拿著手機瘋狂和朋友們發消息討論今晚的事。

　　忘情地八卦了一會兒後，她才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轉頭看向身旁。

　　「喂，哥，你沒事吧？」

　　男人靠著椅背看著窗外，聽到聲音也沒有回答的意思。

　　謝青下意識用胳膊肘去撞他，結果這一撞就把她驚到了。

　　「你怎麼這麼燙？」

　　「……有點發燒。」謝白終於說話了，嗓子有點啞，說話卻還是平平靜靜的，指了指謝青正在震動的手機，「你朋友又給你發消息了。」

　　謝青趕緊低頭去看，立刻「卧槽」了一聲，轉頭扒到窗戶上朝天上望去。

　　「天呢，真的有直升機。」

　　她激動道：「哥！你看，好幾架直升機。」

　　謝白擡起眼往上看去。

　　螺旋槳高速轉動的嗡嗡聲這才傳入耳中，窗外有風颳起，隱約可見直升機上伸出來的特大號攝像機，除此以外還有不少無人機跟著車隊在飛。

　　「這也鬧得太大了，」謝青喃喃，「哥，秦家這次……還能逃得過嗎？」

　　「你看呢？」

　　「我看懸，葉空都當著那麼多鏡頭的面提出控告了，她肯定不會輕易罷休的。」

　　謝青轉頭看向謝白：「姑媽怎麼辦？會被連累嗎？」

　　「看秦悟。」謝白淡淡道。

　　「秦悟被送進醫院了……你是說要等他醒來再看情況？」

　　「不。」謝白說，「我的意思是，如果秦悟不醒，或者被秦家乾脆放棄，那秦家本身的損失或許不會太大，可如果秦悟醒了，並且還試圖重新主持大局——葉空會鬧個天翻地覆的，她會用到所有能用的棋，今天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會被她緊緊抓住變成武器。」

　　「……」

　　謝青呆了一會兒，突然道：「哥，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對葉空很了解的樣子？你不會早就知道她是不死妖吧？」

　　「……我不知道。」

　　謝青又神遊片刻，再次慢吞吞開口：「不過，其實我也一直到覺得秦家的作風有點太過分了，能受點教訓說不定反而更好，而且……他們要是被削弱了，那，咱們謝家不也能喝口湯嗎？」

　　謝白頓了頓，轉頭看他一眼。

　　對上妹妹瞪大的眼睛：「幹嘛？你要罵我不知好歹不分親疏？」

　　「不。」

　　他謝白靠上椅背，閉上眼睛：「我隻是想說這一年你總算沒白上班，明年給你個部長的位置試試。」

　　謝青顯然想拒絕三連，卻又不知為何閉上了嘴。

　　「我困了，叫醫生等在家裡。」

　　謝白擺出拒絕交流的姿態。

　　謝青剛要點頭，卻感覺車身一個猛停，她險些一頭撞到隔闆上。

　　把隔闆重新降下來，司機在前方回頭道：「先生，小姐，前面好像被攔住了——所有車都被攔住了。」

　　不一會兒，有人敲了敲車窗。

　　窗戶降下來，露出一身制服。

　　警察在外面探身看了他們一眼：「你們也是剛從秦家11號遊輪上下來的客人吧？麻煩跟我們走一趟，警方需要問話。」

　　「跟著前面走就好。」

　　車子重新行駛起來。

　　窗戶升上去。

　　謝青立刻又打起精神開始和朋友聊天，不一會兒，她轉頭望向謝白：「哥，蘇蘇問警方問起來該怎麼說？是要照實說，還是……本著南港人的立場？」

　　謝白睜開眼：「照實說。」

　　·

　　同一時間，很多人的手機都在響，接起來基本都是秦家的人。

　　「龐總，這次可真是連累你了……警方問話你不緊張吧？可千萬別說錯了話。」

　　「誒魏總，誰也想不到今天會發生這種事啊，還不都是玉洲那幫人……」

　　「龍小姐哈哈哈，我們阿箏小姐說賠您一個包以表歉意呢，警方問話這邊您想好要怎麼說了嗎？」

　　……

　　「秘書室正在給他們打電話，打過電話的基本都已經答應了會酌情回答，總之肯定不會對我們不利的，到時候光是玉洲和南港兩撥人的證詞對不上就足夠拖好長一段時間，我們有充分的處理機會。」

　　秦氏航運的總秘書掛了電話，轉頭對秦奉先道：「接下來就看阿悟少爺了，等他醒了，一定會有辦法的。」

　　男人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擡頭往前看去。

　　車窗外，是救護車閃著燈的尾巴。

　　前方到了岔路口，救護車與他們分道揚鑣，往醫院的方向快速離去。

　　「法務部的都到了嗎？」

　　「在路上了，差不多會同時抵達。」總秘放下手錶，說，「不會有問題的。」

　　·

　　手機滴滴響了兩聲，接著又是兩聲，接二連三……

　　黑色轎車裡，葉空低頭，一一打開那些簡訊看了一眼。

　　-【大畫家，這下你可要欠我人情了。】

　　-【你可要頂住了，一旦沒能把秦悟按死，他回頭就得把我按死。】

　　-【我可算為你豁出去了，就不能多給我分點……】

　　-【不用擔心，我會在警察叔叔面前做不撒謊的老實人的。】

　　-【勸過幾個在場的朋友，小畫家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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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想，群發了一條簡訊。

　　消息隻有短短的兩個字：謝謝。

　　甚至沒有標點符號。

　　但當手機震動起來之後，那些從未收到過這個號碼回信的人，都不由得挑高了眉毛，甚至發出了呵呵的嘲笑。

　　「雖然是藝術家，但這個小丫頭還怪現實的。」

　　有人嘆氣道：「不過現實點好，不現實，怎麼能有我幫你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