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就是覺得投資失敗了。

　　然後就又聽到黃媽像是倒苦水似的說：“前面村子那上個聽都沒聽說過的破大專，回來就和大領導結了婚，人家出門小汽車進門就是大别墅。家裡的兄弟姊妹全都到縣城裡當小領導了，偏偏那個死丫頭，跑回來當個教書先生！那早十幾年前都是被拖到牛棚裡的臭老九！”

　　宋纓冷笑一聲，淡淡道：“黃瑜回去當老師，那是因為她記着小時候的恩情。她九歲才上小學，說是家裡窮，沒錢送她上學。是學校的老師深一腳淺一腳的來村裡，見她有天分，自掏腰包給她教了學費書本費上學。一直資助她到初中。高中也是黃瑜自己有空就去給人打零工，在學校寝室裡糊火柴盒賺來的學費和生活費。你供她讀什麼書了？”

　　這些事情，也是黃瑜這次要離婚了，吃飯的時候跟宋纓說起的。

　　“所以，您倒是委屈什麼呢？”

　　宋纓聽了就來氣。

　　不就是黃瑜上了大學，不能當扶弟魔嗎？

　　就要看着黃瑜在家被丈夫打死？

　　“您說水木大學的學生沒用，那我告訴你。不說别的，就說這律所，從水木法學院出來的，就有十來個！我丈夫也是水木的學生，自己創業，現在也是大老闆。黃瑜為什麼放着那麼多有錢賺的工作不做，非要回去當老師，當蠟燭燃燒自己照亮他人呢？不就是因為阿姨您嘛！”

　　宋纓半蹲着，桃花眼死死的盯着黃媽，一字一句道：“因為您不讓她上學，黃瑜就更知道上學的重要。因為您之後也再也沒有管過黃瑜上學的事情，黃瑜就明白，你們那個小縣城要出大學生有多難。她做了這麼偉大的事情，偏偏你們不明白也不理解。”

　　“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麼。不明白不理解，她都可以無視。”

　　“黃瑜最不能接受的是，她最愛的媽媽，逼着她相親，逼着她結婚。為了媽媽，她都答應了。”

　　宋纓語氣一頓，黃媽眼淚都不流了，就想聽宋纓說後面的。

　　最不接受的是什麼？

　　“最不接受的是，她媽媽明知道她在婆家日子不好過，眼看着她被丈夫打得鼻青臉腫進醫院，還要跟她扯什麼狗屁的離了婚的女人日子不好過之類的話。”

　　“阿姨，您跟我說說，到底什麼樣的日子是好過，什麼樣是不好過？如果嫁給了大老闆，出門小汽車進門大别墅是日子好過。那每天被丈夫打，工作也不能去做，懷着孕還要被扇耳光扇到臉腫起來，耳朵差點失聰的日子也是好過的話，您願意過嗎？”

　　黃媽閉嘴了。

　　那樣的日子，隻要有個腦子的都不會過。

　　可她就是不想女兒離婚。

　　誰家有個離了婚的女兒，那在村子裡都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宋纓看出了黃媽的意思，也懶得再勸這活在上世紀心态的人，對魏律師說：“律師隻管自己委托人的事情。委托人家屬的情緒怎麼樣，那要另說。”

　　魏律師也知道律師費是誰付的。

　　當着這些人的面，她肯定不會說。

　　說了那就是給宋纓招麻煩了。

　　“宋小姐放心，隻要黃小姐不撤訴，這場離婚訴訟官司我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