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筠妤腳步一頓，她知道他問的是誰，沉默片刻才低聲道：「愛吧！」

　　不管是開始沒有失憶的端木筠妤，還是後來失憶的沐筠妤，都愛著他吧！

　　蕭錦程的眸色一下就暗了下來，再沒了一絲光彩。

　　明明已經猜到了答案，可聽到的時候，心還是那麼痛。

　　是啊，他問的是什麼傻話，若是她不愛他，她又怎麼會跟他生下兩個孩子。

　　端木筠妤回頭看了蕭錦程一眼，又輕嘆道：「放下吧，往前看，你會發現活著比死容易！」

　　她這輩子經歷了那麼多黑暗時刻，她兩次被端木笙嫿害得墜崖，她在東楚被蘇卉妍囚禁逼問兵符下來，她被蘇仁義追得墜崖，她這輩子從失憶到恢復記憶，再失憶再恢復記憶，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事。

　　那麼艱難她都熬過來了，他又有什麼熬不過去呢。

　　蕭錦程看著端木筠妤關切的目光，心中微暖，他好想問她，如果沒有那個人，也沒有端木笙嫿害她的那些事情，她們會不會成為真正的妻夫？

　　可是還沒等他問出口，她便轉身離開了。

　　他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那些話終究是沒有問出口，那個疑問也終將成為他內心唯一的結。

　　是惑然還是遺憾，不會再有答案……

　　端木筠妤從錦華宮出來，便直接回了鳳鳴宮。

　　回來金珠已經安排晚飯了，蘇雪寧和蘇雲安他們一起陪著端木筠妤吃了晚飯。

　　誰也沒有多問蕭錦程的情況，也沒問端木筠妤是怎麼處置他的。

　　吃過晚飯之後，宮侍才來稟報，說蕭錦程離開了皇宮。

　　端木筠妤並沒有問他去哪兒了，反正既然是願意離開，那就不至於再想不開了。

　　隻要不尋死，他去哪裡都無所謂。

　　晚上，端木筠妤一個人坐在鳳鳴宮的長廊上，看著天邊的圓月，怔怔發愣。

　　現在端木笙嫿死了，她大仇終於得報。端木笙嫿的勢力也完全瓦解，她重新拿回了西梁所有的政權和兵權。

　　寧兒和安兒也正式認祖歸宗，她們的身份也公之於眾，再沒人敢說她們是野種了。

　　那些不相幹的人也被逐出皇宮了，一切都回到正軌。

　　明明她勝了，獲得了所有，可她為什麼心裡還是覺得空落落的。

　　蘇雪寧過來時，便看到端木筠妤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長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母親。」蘇雪寧走過來，坐到端木筠妤身邊。

　　端木筠妤回過神來，伸手將蘇雪寧攬到懷裡。

　　蘇雪寧像小時候一樣躺在端木筠妤的膝蓋上，擡眸望她：「母親是在想父親嗎？」

　　端木筠妤微一愣神，突然就像是明白為什麼自己什麼都擁有了，卻還是覺得心裡很空的原因了，原是沒了他。

　　端木筠妤苦澀地扯起唇角：「算是吧。」

　　蘇雪寧躺在端木筠妤的膝蓋上，看著天空的圓月，也想到了父親。

　　小的時候，她總是躺在母親膝上，看父親在院裡練武。

　　她以前從來不知道母親也會武，因為母親從未在她面前展示過，她跟她一樣，都隻是看著父親練武。

　　每次父親練得全身是汗都會跑到母親身邊，讓她幫著拭汗，那模樣就好像是在邀寵一樣。

　　以前她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畢竟男人偶爾跟自己媳婦兒撒撒嬌也沒什麼。可自從她知道了母親的真實身份之後，她就覺得父親太會拿捏母親了。

　　畢竟父親可是一早就知道母親真實身份的，他這老是沖著母親撒嬌邀寵的，可不是太會了嗎？

　　後來有了雲安，和父親一起爭寵的就多了一個雲安。

　　每次父親練武，雲安都會在旁邊跟著瞎比劃，父親跑來讓母親拭汗，雲安也會有樣學樣地跑來，讓母親拭汗。

　　不過有了雲安之後，每次母親都會先幫雲安拭汗，惹得父親總是吃味。

　　想到他們一家四口在一起幸福快樂的日子，蘇雪寧忍不住揚起唇角：「母親，我要回東楚了。」

　　她也想父親了，隻有能處理好了東楚的事情，她才能安心陪母親和雲安去北魏找父親。

　　蘇雪寧要回東楚的事情，之前就已經跟她說過了。

　　端木筠妤愛憐地摸摸她的長發：「你想回去就回吧，我給你派兩個人，以西梁皇太女的身份回去吧。」

　　蘇雪寧笑了：「多謝母親。」

　　其實不需要西梁皇太女的身份的，隻要有父親的兵符就足夠幫助軒轅湛了。

　　不過這是母親對她的心意，她不能不受。

　　端木筠妤想了想道：「明日再走吧，不急著這一夜。」

　　「好。」蘇雪寧也想明日再走，因為她捨不得小寶。

　　她不想將小寶帶去東楚，東楚情況不明，小寶跟著她或許有危險，不如留在西梁安全。

　　將小寶留在母親身邊，她也放心。

　　這一夜，蘇雪寧抱著小寶一夜沒睡，她看了小寶一夜。

　　摩挲著他白皙細嫩的小臉，蘇雪寧滿心不舍。

　　她現在終於體會到了做母親的感受了，真的是一顆心都在孩子身上。

　　明明才生了他一個月，可自己對他的感情竟是這麼深了。

　　蘇雪寧看了小寶一夜，一直到五更天，才起床跟端木筠妤一起上朝去了。

　　西梁朝堂。

　　端木筠妤一上朝就頒布了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鳳君於昨日薨世，以往之過，既往不咎，以貴君之禮葬於皇陵！」

　　端木筠妤這聖旨一出，底下的群臣瞬間就炸鍋一般。

　　「鳳君昨日薨世了？」

　　「聽說昨日鳳君上吊自縊了。」

　　「我怎麼聽說鳳君被救了，還是陛下請高人救的。」

　　「之前還有人看到鳳君出宮了，鳳君沒薨世吧。」

　　「我看陛下是故意放鳳君出宮了吧。」

　　能在這朝堂上的都是聰明人，這會兒群臣都明白陛下的用意了。

　　陛下這是想給鳳君最後的體面吧！不想讓人知道鳳君被逐出皇宮了吧。確實，比起一身罪孽的活著，被西梁所有百姓議論，還不如死了來的乾淨和體面。

　　對於鳳君來說，自己真身出宮隱姓埋名，軀殼留在了皇陵，縱使隻是貴君之名，對他而言也算是最好的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