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個正說話的時候，外頭傳來敲門聲。

　　顧小曼把門一打開，門外赫然站著陳萍，她手裡還提著一兜子東西。

　　陳萍賠著笑臉道：「小曼啊。」

　　顧小曼忙客氣道：「大娘快請進。」

　　陳萍笑著進了屋，看到顧景元後，拉著他的手道：「孩子，你怎麼樣了？對不住你，把你的東西弄壞了。」

　　顧景元聽不見了，他能感覺到陳萍的情緒，微微搖頭：「大娘，坐。」

　　陳萍把自己籃子上的紅毛巾揭開：「小曼，你哥見了水，那裡面的水寒氣大的很，這是我自己養的雞，給你哥吃，還有這雞蛋、紅糖和饊子。」

　　顧小曼客氣道：「大娘，我家裡有，你拿回去給金燕姐吃，她怎麼樣了？」

　　大過年的，陳萍不好再掉眼淚：「還好呢，想開了，她說她過兩天要去廠裡上班，要掙錢給景元買助聽器。」

　　顧小曼心裡高興起來，要是金燕因為這個事兒能振作起來，那也不錯的。

　　「大娘，你讓金燕姐別想太多，我先借錢給我哥買。」她沒有說那箇舊的拿去修了，她想激勵一下金燕。

　　陳萍忙問道：「那東西多少錢啊？」

　　「一千二。」顧小曼實話實說。

　　陳萍嚇了一跳，女兒年前漲了工資，現在一個月才28，這要猴年馬月才能攢夠啊。

　　顧小曼鼓勵她：「大娘，隻要金燕姐去上班，她就能提崗，往後工資會年年漲的。」

　　陳萍眼淚汪汪的：「多虧了你們兩個，要不是你們，燕子她……」

　　顧小曼忙道：「大娘，我和金燕姐好，我們肯定要救她的，這回還多虧了富貴，要不然我們真找不到金燕姐。」

　　陳萍忙摸了摸富貴的頭：「我們富貴真聰明，這個名字取得也好。」

　　富貴搖了搖尾巴。

　　說了幾句客氣話後，陳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手絹，手絹捲起來的，外頭還有皮筋纏著。

　　陳萍打開手絹，裡頭是一摞錢，她把錢塞進顧小曼手裡：「丫頭啊，大娘窮，沒有那麼多錢，這一百塊錢先給你，給你哥買新的助聽器。你放心，我和燕子會把剩餘的錢都還給你們的。」

　　顧小曼看著手裡的一摞零錢發愣，裡頭有很多毛票、分票，最大的也就是十塊的。

　　現在的金家母女，就跟她剛來時一樣落魄，還欠下了巨額外債。

　　陳萍強行忍住眼淚：「等燕子上班就好了，到時候我不用看著她，就能騰出手來種田、餵豬。」

　　顧小曼收下了錢：「大娘，別急，慢慢來。雲舟晌午跟我說，金燕姐要是來上班，可以住在單身樓裡，那裡頭水電挺著用，冬天還有暖氣。」

　　陳萍誒了一聲：「那也好，住這裡總比村裡好。你不知道，年前有好幾家想給燕子說親，說的什麼人啊，有老光棍，有死了老婆帶幾個孩子的，還說讓我燕子把工作轉給他。我燕子還沒結過婚呢，怎麼能說這樣的人。」

　　顧小曼安慰她：「大娘，金燕姐才二十一歲，不著急的。」

　　陳萍勉強笑道：「那我先回去了，燕子本來想來的，我想讓她再養一養，養好了再去上班。」

　　雙方說了幾句客氣話，陳萍很快告辭。

　　顧小曼把錢匯總在一起，有了一千一百塊，買新的助聽器不在話下。

　　顧景元這幾天一直很安靜，基本不怎麼說話。看到妹妹手裡的一千一百塊錢，他眼裡也多了一絲光亮。

　　哪怕隻有一個助聽器，他也能聽見聲音。

　　兄妹兩個在家裡等，第二天下午，謝雲舟匆匆歸來。

　　他連家都沒回，直接來了顧家。

　　「小曼~」

　　顧小曼聽到他的聲音，急忙起身開門：「雲舟！」

　　謝雲舟從昨天開始就沒好好休息過，一直在路上奔波，隻在火車上零碎地睡了幾個小時，看起來有點憔悴。

　　顧小曼忙著給他倒水：「你吃飯了沒？」

　　「隨便吃了些，我昨天晚上去了閔大哥家裡，上午他跟我一起去的醫院。剛好黃教授在，黃教授幫忙把東西寄回去，看看能不能修。」

　　顧小曼的心沉了沉。

　　謝雲舟喝了口水後道：「後來我和閔大哥商議，這東西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修好，也可能修不好。你哥好不容易學會了說話，不能再讓他倒退，我們當場交了定金，請醫院幫忙再買一個。」

　　顧小曼吃了一驚：「你們交定金了？」

　　謝雲舟嗯一聲，看了她一眼後道：「昨天中午我和我爸吃飯的時候，他給了我兩百塊錢，說，說幫景元再買個新的。」

　　顧小曼沉默下來，這下子完了，兒子的人情還沒還清，她又欠人家老子的人情。

　　謝雲舟解釋道：「你別想太多，現在我們得想辦法把錢湊齊，還缺一千塊錢呢。」

　　顧小曼哦一聲：「錢已經有了，昨天我小舅給了我六百塊錢，後來金家大娘送來了一百塊，我和我哥身上掏乾淨湊了四百，一共一千一。」

　　謝雲舟鬆了口氣：「那就好，醫院說最遲半個月東西就到了，到時候給景元先戴這個新的，那箇舊的，看天意吧。」

　　顧小曼忙道：「你勞累了一天，我給你做點飯吃吧。」

　　謝雲舟的目光越發柔和：「好。」

　　「你想吃什麼？」

　　「簡單一些。」

　　「我給你下點麵條吧。」

　　就在顧小曼忙碌著擀麵條的時候，敲門聲響起。

　　謝雲舟起身去開門，外頭站著的是許硯秋。

　　「硯秋，新年好。」他笑著打招呼。

　　許硯秋笑著回道：「雲舟，新年好。」

　　謝雲舟讓開，許硯秋進了屋：「我來看看景元。」

　　顧景元聽不見了，他正在倒騰什麼東西，絲毫不知道許硯秋進了屋。

　　顧小曼從廚房裡伸出頭來：「小秋來了，快請進。」

　　許硯秋將手裡的提兜放在桌上：「小曼，這是我媽讓我帶給景元吃的。」

　　顧小曼笑了笑：「多謝，你快請坐。雲舟剛從廬州回來，我準備下點麵條，你別走了，一起吃。」

　　許硯秋點頭：「好。」

　　他和謝雲舟一起坐下，說起顧景元的助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