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刑警需要核實文物來源。」他故意提高聲調，同時用身體擋住自己右手的小動作。

　　那枚卸下的婚戒正在他掌心微微發燙，內側的微型指示燈由綠轉紅。

　　霍青靈眯起眼睛，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這一幕……

　　「他在同步信號，漢斯剛激活了追蹤器，現在礦脈圖上的坐標會實時傳送到三個終端：雷奧的私人伺服器、沈清荷的手持設備，還有……」

　　她耳機裡突然響起玉錦的聲音。

　　霍青靈微微一怔，還沒等來得及問……

　　「一億兩千萬，現金支付。」艾琳娜高調的聲音像冰刀。

　　全場嘩然中，霍青靈去卻發現漢斯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放鬆下來。

　　這難道是他們約定好的安全信號？

　　現在她完全確定了：這場看似混亂的競價，根本是他們自導自演的精密戲劇。

　　「就這麼給她了？」池淼淼小聲問。

　　霍青靈微笑著搖頭，舉起香檳杯向艾琳娜緻意。

　　讓對方以為得逞，才是最高明的陷阱，畢竟那捲軸上真正緻命的秘密，藏在連紫外燈都照不出的第五層加密裡。

　　而能破解它的人，此刻正在監控車裡輕笑……

　　玉錦的指尖懸停在回車鍵上方，隻等礦脈圖被帶進克萊斯特莊園，就會啟動他心中的『捕蛇計劃』。

　　漢斯泛藍的目光盯著她沉笑：「艾琳娜女士是嗎？請出示你的證件和藏品合法收藏手續？」

　　「這是蘇黎世藝術基金會出資的合法購買手續，副局長先生。」艾琳娜故意把副局長三個字咬得很重，才不慌不忙地從手包裡取出文件遞給他。

　　漢斯檢查文件時，霍青靈注意到他的左手無名指上婚戒不見了。

　　「文件沒問題。」漢斯不情願地說，突然再轉向渡鴉，「雷奧集團也需要配合調查資金來源。」

　　渡鴉冷笑：「我們已經放棄競標，這張圖現在是這位女士的了。」

　　艾琳娜的紅唇抿成一條細線。

　　霍青靈嘴角溢出冷笑，雷奧這招既可以不用現身，又可以保全了面子，還利用漢斯的合法身份作為掩護，把燙手山芋扔給了沈清荷。

　　最重要的是，還暗中動了手腳，看看他跟這位喬裝打扮的麥琳娜也不是很合嘛！

　　「表演得真精彩。」她起身離席時故意撞了下艾琳娜的肩膀，「代我向雷奧先生問好，我很好奇，你說他是真心讓你得到這幅圖嗎？」

　　赤果果的挑撥離間！

　　艾琳娜身體瞬間繃緊，黑紗下的眼睛閃過一絲殺意。

　　霍青靈沒有理會，翩然走向出口，他們不是喜歡玩遊戲嗎？那就奉陪到底，看誰玩得過誰！

　　……

　　三小時前，日內瓦警局地下車庫。

　　「我這邊已經收到礦脈圖檢測報告了，線人告訴我，他們做了手腳。」漢斯聲音壓得極低。

　　電話那頭傳來冰塊碰撞的聲音，雷奧的嗓音透過變聲器穿透過來，變得沙啞：「艾琳娜會處理，你按原計劃出場，但要提前二十分鐘。」

　　「太冒險了，戴維斯的人還在盯著我……」

　　「哼，你以為你不出現，他們就不會盯著我們了？」

　　漢斯訕笑：「雷奧先生，我對藏品不感興趣，要不，還是你親自去吧，再說麥琳娜女士，不是也要去現場競拍嗎？」

　　「如果我能去，還需要你出場嗎？我需要你的合法身份，給我做不在場的證明，更需要你跟麥琳娜還有我的代表玩一場遊戲，懂嗎？」

　　雷奧語氣加重，他現在的情況很被動，各種不利證據都在針對他，如果親自現身，很可能進得去，出不來，但漢斯就不同了。

　　「……」漢斯沒回答，陷入了沉默。

　　「副局長先生，你女兒在洛桑醫學院的特殊治療，下周一該續費了吧？」雷奧突然陰森一笑。

　　漢斯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收緊，真皮包裹發出細微的吱嘎聲，憋悶了下咬牙說：「我要親眼看到交易記錄。」

　　「當然，一切按照計劃行事。」雷奧的語調突然輕快起來。

　　通話結束的忙音中，漢斯從手套箱取出另一部手機，屏幕上正顯示拍賣會的實時監控。

　　他放大霍青靈的特寫鏡頭，將她的面部數據上傳到一個標註『克萊斯特莊園』的伺服器。

　　……

　　拍賣會後，池淼淼霍梟還有冷夕洛等人都在各司其職，追蹤一切能追蹤的消息。

　　霍青靈獨自在私人休息室裡，手中的香檳杯重重放在茶幾上，杯底與玻璃桌面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解開耳垂上的通訊器，隨手丟進手包，聲音裡帶著幾分不甘：「狡猾的雷奧，果然沒出現。」

　　「別心急。」此時，休息室的門無聲滑開，玉錦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反手鎖上門，走到她身邊坐下，手指自然地搭上她的手腕。

　　霍青靈能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比平時略高。

　　「你在發燒，體內毒素還沒清乾淨？」她皺眉，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不是說雙修能達到效果嗎？

　　「不礙事，隻要戰力提升就可以了。」玉錦微微一笑，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

　　「……」霍青靈微嗔的瞪了他一眼。

　　「沈清荷已經帶著圖離開了，方向是克萊斯特莊園。」

　　他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個平闆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一張日內瓦的地圖，一個紅點正在移動。

　　霍青靈盯著那個紅點，突然笑了：「她真的相信那是真品？」

　　「她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雷奧信了。」玉錦的手指在平闆上劃動，調出一段監控視頻。

　　視頻中，渡鴉正在一輛黑色轎車裡對著通訊設備說話，表情激動。

　　玉錦按下音量鍵，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出：「我聽麥琳娜的人親口確定是真跡……紫外線下顯示的坐標……與傳說吻合……」

　　霍青靈輕哼一聲，「今天多虧了張天師，他的演技確實值一個奧斯卡。」她說完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幕下的日內瓦燈火璀璨，而遠處克萊斯特莊園的輪廓隱約可見，那個紅點正在逐漸接近目的地。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收網？」她突然回頭問。

　　玉錦走到她身後，雙手搭上她的肩膀：「不急，等這些魑魅魍魎全部現身後，才是最佳時機。」

　　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耳際，帶著淡淡的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