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銀行和信用社貸款？

　　這倒是個好主意。

　　別人不清楚，許白鹿可是聽說了。

　　市場經濟剛萌芽，為了鼓勵大家搞活經濟，於是推出了低息，甚至是無息貸款。

　　哪怕是在1980年的當下，已經有不少農民朋友，向農村信用社貸款搞副業。

　　至於城裡的狀況，她就不太清楚。

　　畢竟，她經商屬於半路出家，完全不了解行情，個體戶都沒認識幾個，消息渠道比較有限。

　　抱著這個想法，許白鹿馬上打電話給易劍波，打算走借貸這條路。

　　易劍波對這方面，隻是一知半解，也不敢怠慢，立即找人溝通了解。

　　到了傍晚時分。

　　消息反饋了回來。

　　許白鹿聽說了以後，感覺比較失望。

　　因為辦這個比較麻煩，需要走流程，還得有抵押物，具體什麼時候貸款能辦下來，還不太好說，總之有得等。

　　偏偏她等不及。

　　因為嘗試過之前一天營業額接近兩萬，許白鹿非常清楚，布店每晚開一天，就會損失多少。

　　更何況，還有張沅這個競爭對手，正在摩拳擦掌。

　　萬一耽擱幾個月，張沅的布店搞起來，把市場全都佔了，她想喝湯可能都困難。

　　現如今，民間借貸這種玩法，還沒有流行。

　　因為你想找人借高利貸，人家也得有這個資本才行啊，當下的有錢人可不多，反正許白鹿認識的人裡面，隻有周春明符合這條件。

　　「閨女，咱們是不是找那姓張的，讓他先把錢給拿回來。」許正茂再次提議。

　　「沒戲！」許白鹿很頭疼，「我聽小高說了，人家已經全拿去進了貨，的確良都拉回來了。」

　　「什麼？！」許正茂大驚。

　　這狗日的動作也太快了吧。

　　錢剛到手還沒捂熱，就飛速拿去進貨。

　　要不，問他拿一半的貨回來，先撐一陣子？

　　話還沒到嘴邊，許正茂又咽了下去。

　　張沅是啥人？他比誰都清楚。

　　屬於是油鹽不進。

　　想去他那裡拿點布料，恐怕比登天還難。

　　許白鹿壓根就不提這茬，明顯是考慮過，感覺不太合適，對方太難打交道了。

　　「實在是不行的話，隻能找周老四，希望他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好歹拉我一把。」許白鹿捂著臉，挺無奈。

　　此時，有人走到門口，伸手在門闆上叩了叩。

　　「小芳，你有事兒？」許正茂皺眉道。

　　因為突然來的，居然是營業員黃小芳，她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店裡的員工。

　　原先，許正茂對這小姑娘印象挺不錯。

　　畢竟人家長得還可以，又還那麼年輕，滿臉的膠原蛋白，讓小老頭不禁有些蠢蠢欲動。

　　但是，有人悄悄告訴他，晚上下了班以後，有個騎摩托的男青年，偶爾會來接黃小芳，去兜風和吃宵夜。

　　當下省城裡面，能開得起摩托車的男青年，那是屈指可數。

　　再加上最近發生的種種蹊蹺。

　　許正茂很懷疑，那男青年就是張副科長！

　　可是他又沒有證據。

　　「兩位老闆，咱們這店還開不開？」黃小芳問道。

　　「問這麼多幹什麼？現在都啥情況了，你沒眼看嗎？」許正茂沒生好氣。

　　「那就是暫時開不了嘍？」黃小芳說道，「咱們員工的工資，是不是也沒有著落？」

　　許正茂怒了，騰的站起來：「幹一天的活，拿一天的錢，這個沒問題吧？咱們店遇到了困難，正常的營業都沒辦法繼續，哪兒有錢給你開工資？」

　　許白鹿也皺了皺眉頭。

　　她也很反感這種刺頭員工。

　　頓時，黃小芳冷笑起來：「那我不幹了，麻煩把之前的工錢結算一下。」

　　「不幹就滾！」許正茂氣急敗壞，「還有誰不想乾的，馬上給老子爬！」

　　門外立即就響起了回應，好幾人嚷嚷起來。

　　跟著黃小芳來的這幾個，集體辭職了。

　　工作場所被燒成灰燼，工資也不發，也不曉得哪天復工，誰還有耐心耗下去？

　　許白鹿更加頭疼。

　　這回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眼看著店員都要跑光了。

　　不過，她也不擔心這個。

　　因為如今就業市場非常卷，捲成了麻花，大把返城青年沒有工作，整天在街頭瞎胡混。

　　隻要正常的開工資，絕對有人應聘。

　　許正茂一肚子的火氣，還是得給人家結算工資，否則的話，這幫人鬧騰起來，搞不好又要出亂子。

　　半個小時之後，終於把這幫人打發走了。

　　「爸，您早點休息，明天我們下鄉！」許白鹿說道。

　　「咱別去求他行不行？周老四可不好說話！」許正茂苦笑道，「實在不行的話，讓老易再弄點批條，咱們儘快把開店的本錢給賺足。」

　　又倒賣批條？

　　聽到這個，許白鹿神色複雜。

　　她倒也考慮過這個方案。

　　隻不過，不想再讓人逮到把柄。

　　上回大件指標的事情，已經成了她這輩子的污點，知情者可以隨時拿出來要挾她。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許白鹿是不考慮重走老路。

　　「爸，您越來越糊塗了！」許白鹿說道，「幹那種事保不齊要吃牢飯的，老老實實的賣布，走正路吧！」

　　許正茂也不再吭聲。

　　「閨女」的脾氣，他比誰都清楚。

　　那是跟牛一樣倔得很。

　　不撞南牆不回頭的那種。

　　害，由她去吧。

　　轉眼間，來到次日中午。

　　滬都760轎車再次駛入鎮子。

　　「爸，你先去國營飯店點菜，」許白鹿吩咐道，「但凡是今日供應的肉菜，全都點上一份，我去邀周春明。」

　　「行！」許正茂打了個哈欠。

　　他完全不看好這次出行。

　　雖然說周春明不差錢，身家豐厚得驚人，但是，想向這位借錢，難度太大了。

　　打開車門，許白鹿毅然決然的，走向了藥材站。

　　她對這裡可並不陌生。

　　裡面幾乎都是熟人。

　　對面那家個體藥材站，雖然叫做「利群藥材站」，但是許白鹿也搞清楚了，實際上的老闆，依舊是周春明。

　　進屋的同時，她甚至發現了，周朝旺也在這裡。

　　甚至，周朝旺指手劃腳的模樣，儼然有點負責人的意思了。

　　深吸了一口氣，許白鹿很客氣的說：「請問周春明先生在嗎？我找他有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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