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咋跑來排隊買布？你們是哪個單位的？」許白鹿湊上去，找了個小姑娘詢問。

　　對方瞧了她一眼，也感覺有些驚艷。

　　小地方居然能出現如此漂亮的姑娘。

　　而且，人家的穿著打扮，還非常的洋氣。

　　甚至，就連喇叭牛仔褲都穿上了。

　　恐怕有些來頭啊。

　　「我們是預製闆廠的，社隊企業。」小姑娘有些靦腆，「前陣子不是搞團購嘛，還有一批同志沒領到布料，所以廠裡組織我們來排隊領取。」

　　預製闆廠？

　　許白鹿瞟了一眼她的工裝。

　　貌似上面確實有這個字樣。

　　七十年代中期，公社曾經大力發展社隊企業，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連建築廠和麵包廠都有，出來個預製闆廠並不奇怪。

　　至於團購……

　　她表示還是頭一回聽說。

　　「什麼叫團購？姐妹能給我解釋一下嗎？我都沒聽說過。」許白鹿滿臉堆笑。

　　見她態度挺好，小姑娘又開口說道：「你應該是大城市來的吧？不知道團購也很正常。」

　　「大概個把月之前，也就是國慶前後，咱們公社跟春香布店談妥了，組織廠裡的員工一起買的確良，可以享受優惠折扣。」

　　「算起來，可比在外面買劃算多了。」

　　聽到這話，許白鹿不禁眼前一亮。

　　好傢夥！這是促銷奇招啊！

　　在她接連不斷的追問下，打聽出來了更多的消息。

　　原來，附近三個公社，幾乎所有的社隊企業，還有大部分社隊幹部，都參與了團購活動。

　　至少有大幾千人來買打折的確良，確實享受到了實惠。

　　周春香是誰，她當然很清楚。

　　這個鄉下土妞，哪有這麼多花花腸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周春明的點子。

　　好傢夥！許白鹿不禁狂喜。

　　原來除了拚命多開分店，還可以玩這種花樣。

　　雖然不知道，周春明是怎麼搞定公社那些頭兒的。

　　但是，這不要緊。

　　主要是，讓許白鹿打開了思路。

　　她記不清楚，之前是否有過同樣的想法。

　　可這次回去以後，卻可以利用老易的關係網，把團購給鋪開。

　　分分鐘把直接競爭對手甩出幾條街。

　　要知道，省城的大單位，可不是這些社隊企業能比的。

　　員工那可是太多了。

　　值了！這次來得太值了！

　　雖然沒有遇到周春明，但是知道了團購這種超前的套路，簡直為許白鹿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反正利潤那麼豐厚，哪怕打八折促銷，也很有賺頭的。

　　合著周春明這小子，完全是個經商鬼才啊。

　　難怪春香布店這種小店，生意貌似不輸給縣城那個店。

　　哪怕暫時沒拿到牛仔褲的貨源，她也不至於太焦慮。

　　開分店再加團購模式，簡直是王炸組合。

　　能令她的財富迅速膨脹翻倍。

　　「三姐！三姐在嗎？」許白鹿又往店裡擠去。

　　結果，她這麼親熱的喊了兩嗓子，卻沒有得到回應。

　　周春香當然也不在。

　　問了縫紉小組的人才知道，原來二姐去縣城生孩子，鄉下衛生所的條件多少有點簡陋，三姐自然得放下手頭的工作，跟著過去陪護。

　　畢竟是親姐妹，這種大事肯定得陪在身邊。

　　反正錢又賺不完，讓縫紉小組的骨幹負責就是了。

　　霎時，許白鹿明白了。

　　看來周春明去縣城，估計也是為了此事。

　　這小子對家庭可是很看重的。

　　他跟家裡人的關係都處得不錯。

　　跟周學芬一家子翻臉，也隻是因為對方太過份，一次次的踐踏他的底線。

　　終於，再次回到縣城。

　　她跟許正茂和龐四，先去下館子。

　　吃著飯的時候，把這趟下鄉的見聞說了。

　　「妙啊！原來還可以這樣！」許正茂讚歎道，「我早就說過了，周春明做生意很有天賦！」

　　「咱們隻要不折不扣的學他就行了。」

　　「對！學他！也搞團購！」龐四很興奮，「咱們背後有靠山，有關係網，團購搞起來的話，不比他強個百十倍？」

　　許白鹿無聲的笑了。

　　背靠著易劍波，再來搞團購，簡直是降維打擊。

　　哪個單位敢不給面子。

　　更何況，這樣的促銷，確實給幹部職工帶來了實惠，讓他們節省了一部分錢。

　　「先不談這個，」許白鹿話鋒一轉，「爸，你那邊聯繫得如何了？」

　　許正茂嘆了一口氣：「我那個戰友出海了，據說最近生意做得挺大的。他老婆也不懂得，哪裡有牛仔褲廠子。」

　　「那個地方的產業，幾乎都是灰產，跟走私有關係。」

　　「服裝行業幾乎沒有。」

　　許白鹿哦了一聲，又說道：「那就再想辦法，繼續聯繫。不管怎麼樣，賣牛仔褲很有前景，必須抓住這次機會。」

　　許正茂和龐四都點頭。

　　顯然，大家都認可這個觀點。

　　「到時候，牛仔褲也搞團購！誰會嫌鈔票多呢？」許正茂擠眉弄眼道。

　　許白鹿挑起大拇指。

　　「絕了！」龐四也眉開眼笑。

　　雖然牛仔褲賣得貴，總有好的單位，有足夠的消費能力。

　　更何況，這玩意有多暢銷，他們都見識到了。

　　「對了，」許白鹿又說道，「周春明二姐好象生了娃兒，咱們該送點什麼禮物好？上回跟人家談，可能就是因為空手去，才被拒絕了。」

　　「還有這回事？」許正茂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送一籠鴿子，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

　　「產婦喝點鴿子燉湯，也可以滋補身子，把虧損的氣皿彌補回來。」

　　「是嗎？上哪兒去買？」許白鹿問。

　　她完全不清楚，老許為啥提這茬。

　　難道是因為他的死對頭聶殿軍喜歡養鴿子？

　　「由我來想辦法！」許正茂說道，「隻要能說服周春明，賣出一條牛仔褲，送禮的錢就回本！如果能帶一千條牛仔褲回去，咱們就會大賺。」

　　許白鹿鄭重點頭。

　　這件事確實值得操作。

　　再次空手去見人家，確實不合適。

　　以看望產婦的名義，打一打感情牌，貌似也是可以的。

　　倘若事情談妥了，那就不是賺一點小錢那麼簡單。

　　絕對是發大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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