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很快就喝完了手裡的酒，好在，鳳卿又拿出許多千裡香，将桌子擺得滿滿當當。

　　這時，夜宸華似記起了什麼，輕聲說道：“其實，對南陽曆任君王來說，宮變弑親并不是很難見的，你父皇年輕時，也曾像你一樣叱咤走四方，當過潇灑快活的太子，繼位那一天，他的父親，也就是你的祖父一死，他連殺九位兄長，踩着他們的屍體登上了皇位。”

　　“外人都以為你的祖父是病亡，其實不然，他是被你父親親手所殺。不止你父親如此，你祖父當年繼位時，也曾曆經宮變，往上數你們南陽皇室，幾乎沒有一位皇帝沒有經過宮變殺親。你現在經曆過的，正是你的先祖都經曆過的。”

　　鳳卿聽得目瞪口呆，酒撒了滿桌也不在乎，“如此殘忍，居然是南陽皇室曆代的傳統，不過......宸華，你是如何得知的。”

　　南子鳴也從驚愕中回神，“是啊，照你所說屬實的話，那我怎麼不知道？”

　　夜宸華淡淡道：“修羅殿百年底蘊，擁有無數不為人知的勢力，尤其是四國皇室的秘辛，有些連皇帝都不知道的事，都不能瞞過修羅殿的耳目，不過本尊對收藏八卦沒興趣，這幾年已經不再浪費人手去關注這些了，你如果不信，大可以回南陽國後，仔細看南陽國的史記，你會找到蛛絲馬迹的。”

　　南子鳴久久都找不回自己的聲音，他心裡已經信了夜宸華的話，因為夜宸華沒有必要騙他。

　　“那如果萬一繼位的帝皇撐不下去，接受不了這些事怎麼辦？”鳳卿問道。

　　“如果沒有撐下去的勇氣毅力，那他就會死在反叛與宮亂裡，再也沒有繼承皇位的機會。不過，南陽國史上有一個皇帝倒是崩潰了，他繼位短短三天，便在寝宮中自盡而亡，但是由于兄弟都被殺光了，沒有子嗣繼位，便由衆大臣在公主所出的孩子中選擇一位君主，而那名公主，則是被賜死，去母留子。”

　　“我......我以後難道也會變成逼着自己兒子殺親弑父的人嗎？我難道會走父皇的老路嗎？”南子鳴難以置信。

　　“會。南陽選擇這樣一種殘忍的方式來選擇下一任的帝皇，便是想培養無情無愛的冷皿之人，可你知道，你的祖輩為什麼會這樣做嗎？”

　　南子鳴呆呆的問：“為什麼？”

　　“因為隻有冷皿無情的君主，才能守住南陽。四國之中，唯有南陽疆土最小，民數最少，隻要南陽至高無上的掌權人有了弱點，整個南陽就很容易分崩離析。這些事，你現在不懂，可你掌政慢慢久了，就會知道了，也會選擇先輩的老路，用最殘忍皿腥的方法，逼着繼承人一夕成長，這才是最穩妥的。”

　　太恐怖了。

　　鳳卿搖搖頭。

　　南子鳴受的打擊太大，酒也不喝了，渾渾噩噩地奪門而出，不知去了何方。

　　“要不是看在卿卿面上，我也不會跟他說這麼多。”夜宸華道。

　　其實他是醋了，不想鳳卿去安慰南子鳴。

　　鳳卿有點擔心南子鳴，“你突然跟他說這些，萬一他承受不住，豈不是害他？”

　　夜宸華暗道：讓卿卿當别人的解語花，他才是承受不住的那個呢！

　　面上，夜宸華用肯定的語氣道：“卿卿放心，既然南陽老皇帝選擇南子鳴，就說明南子鳴有一定的韌性，而且瞧他都從宮變的陰影裡走出來了，現在是擊不垮他的，這麼容易被擊垮，可撐不起南陽。”

　　鳳卿想了想，覺得夜宸華說得也有道理。

　　遙遠雪山上，銀鈴盤膝而坐，守着被冰封的男人。

　　她臉上的皿痕已經化膿，銀鈴卻并沒有太多戾氣，她将手裡破碎的鏡子碎片拼到一起，左看右看，終于有些不太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