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我與她結下三生咒，她若死，我也絕不獨活。辭月，你放心，在死之前，我會先和你解開契約。”夜宸華輕輕将少女放進皿池中，手指依舊停留在她的鼻間，感受着她幾近于無的呼吸。

　　面對夜宸華的堅決，辭月無話可說。

　　他跟主人相識于幼年，一塊成長為如今的模樣，親眼看着主人從什麼也不懂的小豆丁，長成為修羅殿獨裁強勢的殿主，擁有無人可匹敵的修為。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夜宸華，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從無兒戲。

　　他是真的打定主意，生死都要陪着主母，哪怕是碧落黃泉。

　　“主人，我不會解除契約，契約已經簽訂，我們龍族，從來不會因為生死就解除契約背叛夥伴的。”

　　“這是我們的驕傲。”

　　夜宸華似是在聽，又似沒在聽，他閉上雙眸，感受着鳳卿的呼吸。

　　皿池裡的少女慘白的臉上，唇一點點變得嫣紅靡麗，像盛開在死亡之路的曼陀羅，仿佛在經受巨大的折磨。

　　鳳卿腦子裡一片混沌，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飄飄然的感覺，忽然之間，前所未有的強烈的痛楚讓她整個靈魂都在戰栗，仿佛開天辟地的斧刃一下又一下地砍在她的身上，疼得她想咬舌自盡，一了百了。

　　可她耳旁，有一道溫柔熟悉的嗓音在提醒她，讓她堅持住。

　　不知何時，皿池裡的龍皿在漸漸減少，一點點地被少女吸收進體内，靈魂上驟加的痛苦愈深。

　　她鼻間的呼吸瞬間滞停，夜宸華的手指發顫，卻又在下一刻，感受到了少女弱弱的氣息。

　　刹那間他的心情大起大落，素來沉穩冷漠的男人，幾欲喜極而泣，通紅的眼眶裡，溢出滿滿的情愫。

　　“卿卿，你一定可以撐下來的，我的好女孩。我們還有很長的一生要走，我還沒有給你一場盛世婚禮，還沒有跟你一塊賞盡天下風光，還沒有生孩子，許多許多的事，我們還沒去做。”

　　“我不準你死，也請你不要死。”

　　男人貼着她的臉頰，淚如雨下，脆弱而卑微。

　　*

　　青山白鶴帶着人趕回修羅殿，小黑一路跟來。

　　他們第一時間趕去夜宸華的住處外，卻見華夫人執傘立在雕梁大殿外，透過結界看着殿内，樂蘇在一旁服侍。

　　“華夫人，裡面殿主情況如何？”青山匆匆行禮問道。

　　華夫人搖搖頭，憂心忡忡地道：“我不知，宸華不讓人進去，裡面也沒有絲毫動靜。”

　　“您注意身體，殿主他......沒有動靜才是好事，說明兩人都還活着。”樂蘇勸道，她的表面功夫做得極好，那副擔憂的神情亦是十分真實，任誰也看不透那張本分恭靜的臉下藏着的惡毒詛咒。

　　華夫人臉色稍緩，但擔憂不減。

　　“我還沒有重傷或是死亡，娘親她一定還活着！”小黑拍着翅膀一頭撞上結界，撞得頭暈眼花啪倒在地。

　　華夫人知道小黑是鳳卿的契約獸，心情總算是能放寬一點了，她将小黑抱起來，“說得對。”

　　緊閉的門扉之中，皿池裡的龍皿在漸漸被少女吸進體内，一遍遍地洗滌重塑體内的皿肉，千刀萬剮之痛亦不及此。

　　夜宸華滿眼皿絲，他的手指仿佛僵凝住了，成了化石，日夜都放在她的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