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不用方陸北說。
季平舟已經躲開了喻初,無視她的渴求與眼淚,決絕冷冽,這次連方陸北的調侃都沒有理會,直接漠然離開。
跟禾筝分開後他就來了這兒,不是來尋歡作樂,為情買醉的,是有正事要辦。
但也的的确确沒忍住喝了兩杯。
坐進車裡,他忍不住倒在方向盤上,堅硬的盤身透着絲絲冰涼質感,貼在臉上,倒有些舒适,可以往每次喝醉,都是禾筝來接的。
無論春夏秋冬,淩晨或是傍晚。
她都能準時到,給他最好的照顧,從沒有一次讓他難受過。
可現在他不敢奢望這些了。
記憶正在回溯,很快又被車窗上的拍打聲攪亂,季平舟知道是誰,手在方向盤上攥緊了,一點點泛白,骨骼顫抖,緊的要破裂,沉悶的拍打還在繼續,像一串串聲波,擊潰了他僅剩的防線。
車門霍地被拉開。
季平舟站出來,論對待一個癡心的女人來說,他的确有些殘忍,但這一刻,他竟然哀怨的發現,自己對待喻初的過分之處竟然遠不及對禾筝的萬分之一。
“你有完沒完?”
喻初傻傻望着,她穿的極少,在這樣的凜冬實在是冷的忍不住發抖,“舟......”
“别叫我。”季平舟扶着門把手,眼前恍恍惚惚,有的還是禾筝牽着秦止手離開的場面,他的氣皿在翻騰,一股股滾着。
“喻初,我想你是個女孩,你得給自己留點顔面。”
他不吐髒話,不損人自尊。
卻用三言兩語,封住了喻初所有的通話出口,她已然不能再說一個字,否則就是不顧顔面。
“舟舟哥......”吞吐了口氣,她也有些裝不下去了,“你為什麼要喜歡她呢?”
季平舟瞳孔晃了晃,“什麼?”
“你為什麼要喜歡一個沒家世沒背景,身世不明的女人?”喻初含着哭腔,“他們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那天打她一巴掌......是,是給我解氣,是給我舅舅看到了。可隻有我清楚,你是怕我家裡人後來報複她,故意做給我舅舅看的,是不是?”
不遠處有鳴笛聲,四周到處是人,鼎沸而嘈雜。
渾濁的空氣堵住一切。
季平舟無法呼吸,當天在包間裡身臨其境的感覺又回來了,從頭頂降落,密不透風的把他圍困,打完那一巴掌,他知道他跟禾筝的情誼恐怕要斷裂的一絲不剩,可為了她的安全,他考慮不了太多。
喻家都是什麼人他比誰都清楚。
就連當初被喻初逼到跳樓的女孩兒他們都能私下幹幹淨淨擺平了,要報複禾筝,太容易了。
喻初抹了把臉,精緻的妝容全花,她卻什麼都顧不上了。
“而且我爸爸告訴我了,你後來還上門去替她賠禮道歉了是不是?”
季平舟被這一層層的質問壓住,他在衆人眼裡是那麼高傲的人,替一個女人去彎腰道歉這種事,誰都不能知道,“别問了,都是沒有的事,回去吧,不行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不走——”她堅持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了她你就要在我們家那些長輩面前被罵被刁難?她就真的值得你這樣嗎?”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裡有數,你别再說了。”
風聲不劇烈,卻還是像把刀,劃開了各人心中的傷口,掩着不知名的疤,季平舟的傷是什麼樣的形狀,是不是刻着方禾筝的名字,已經顯而易見。
喻初哭的斷氣,喉嚨幾乎哽着,“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害她了。”
“謝謝,快走吧。”這是他最後的禮貌了。
關上車門。
他的病不适宜的又發作。
車廂裡太悶,用力吸了幾口藥,他手掌麻木地降下車窗,雖然是有雜質的空氣,但也比不透氣的車廂好太多。
緩了緩氣,季平舟再擡眼,眼裡朦胧,模糊地看到了方陸北,他一直沒走,原本是打算看好戲的,卻意外聽到了那麼一番話。
他茫然地眨眨眼,為了躲避季平舟的目光,左右張望了一圈,最後還是硬着頭皮看了回去。
走近了,給了一味别樣的笑,低頭小聲問着:“你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