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莎依然跪在地上，摸着凱斯特的臉，傷心不已。

　　冷雲裳則起身，拿起紅酒杯仔細聞了聞。

　　又觀察了一番凱斯特吃的那種牛排。

　　過來低聲對秦譽說：

　　“紅酒沒毒。”

　　“牛排也沒毒。”

　　“但紅酒和牛排裡都含有一種特别的化學物質。”

　　“這兩種化學物質混合之後，會産生反應，變成劇毒。”

　　秦譽點頭。

　　這就可以解釋凱斯特為什麼會死掉了。

　　他喝了紅酒，又吃了牛排，自然會被毒死。

　　當然，秦譽也知道了，這個晚宴不但有埋伏的伏兵，還有被下毒的晚餐。

　　可謂是雙重殺機。

　　而且下毒的心思很巧妙。

　　紅酒和牛排混合之後，才能産生毒藥。

　　這樣的話，完全可以單獨飲下紅酒或者吃下牛排，來證明沒毒，降低他們的防備。

　　想到這，秦譽心頭一驚。

　　這不正是凡妮莎做的事情嗎？

　　剛來的時候，凡妮莎故意找個理由和瑞秋喝酒。

　　并且主動先喝。

　　她是不是在配合凱斯特，要害死瑞秋？

　　很可能是這樣。

　　凡妮莎既然知道凱斯特沒死，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晚餐有毒？

　　凡妮莎應該一直和凱斯特都是一夥的。

　　但想到凡妮莎上來就要毒死瑞秋，還是心驚。

　　她對瑞秋也這麼狠心嗎？

　　瑞秋是不是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非要除去不可？

　　這麼說起來，瑞秋還真是可憐。

　　長久以來，一直在被利用。

　　利用完，又要毀掉。

　　忍不住轉頭看向凡妮莎。

　　就見凡妮莎已經不哭了，拿起手帕拭了拭眼淚。

　　看着凱斯特：

　　“早就告訴過你，不要瞎折騰，平靜地過日子不好嗎？”

　　“弄到現在這樣，身敗名裂，骨肉反目，何必呢？”

　　聲音裡都是痛心。

　　好半晌，才終于從凱斯特身上移開目光。

　　擡起頭，望着秦譽。

　　“秦先生，你肯定有話對我說吧。”

　　秦譽撇嘴：

　　“我覺得應該是你有話對我說。”

　　凡妮莎點頭：

　　“我想說的是，其實我一直知道凱斯特沒死。”

　　聽她這麼說，秦譽當然不意外。

　　他已經想到了。

　　“我一直在配合他。”

　　凡妮莎又說。

　　秦譽點頭。

　　“你今晚還準備對瑞秋下手，對不對？”

　　凡妮莎苦笑：

　　“一邊是我的丈夫，一邊是我的外孫女。”

　　“我該怎麼選擇？”

　　“我隻能選擇一邊。”

　　“凱斯特畢竟是陪我大半輩子的人，哪怕他已經瘋狂，我也隻能陪着他一起瘋狂下去。”

　　目光帶着愧疚，看向瑞秋。

　　“瑞秋，你可以恨外婆。”

　　“我都可以理解。”

　　“但這就是豪門，爾虞我詐，絕沒表面看起來那麼美好。”

　　“即便想要潔身自好，也會身不由己卷入其中。”

　　“身在豪門，真的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瑞秋不知道該說什麼。

　　很心寒，又很心酸。

　　秦譽說：

　　“現在咱們應該身不由己要成為死對頭了吧？”

　　凡妮莎不解地看着秦譽。

　　秦譽看了一眼凱斯特：

　　“他雖然不是我殺的，卻是因我而死。”

　　“如果不是我揭穿了他所有的陰謀，打敗了他，把他逼到無路可走的境地，他不會自殺。”

　　“而他是你丈夫，你肯定要為他報仇的。”

　　凡妮莎苦笑一聲：

　　“骨肉相争的痛楚還不夠嗎？還要繼續争下去？”

　　“凱斯特是我丈夫，瑞秋是我外孫女，不出意外的話，你會是我的外孫女婿。”

　　“凱斯特已經死了，我還要賠上自己外孫女和外孫女婿的性命？”

　　秦譽一愣：

　　“你打算放棄報仇？”

　　凡妮莎滿臉痛楚：

　　“夠了，已經夠了。”

　　“可以到此為止了。”

　　“不要再讓仇恨持續下去。”

　　“凱斯特已經死了，所有恩怨都在此了結吧。”

　　“凱斯特活着的時候，我作為他的夫人，隻能跟着他瘋狂，但現在，他死了，我也解脫了，可以消停了。”

　　她顯得很疲憊。

　　對樓上喊了一聲：

　　“卡蘿！”

　　樓上飛快跑下來一個傭人。

　　身材纖瘦嬌巧。

　　忙伸手，攙起凡妮莎。

　　這個傭人，秦譽隻在凡妮莎的房間見過。

　　很少會出來。

　　凡妮莎轉過頭，看着秦譽：

　　“如果你不放心，現在可以殺掉我。”

　　“反正我也活夠了，正好可以去陪凱斯特。”

　　秦譽當然不能那麼做。

　　他怎麼可能對手無寸鐵的凡妮莎動手？

　　“你要動手嗎？”

　　“我在等着。”

　　凡妮莎依然看着秦譽。

　　秦譽苦笑：

　　“你知道的，我肯定不會那麼做。”

　　凡妮莎微微低頭：

　　“那就謝謝了，讓我這個老太婆可以苟延殘喘幾年。”

　　“我可以平靜地享受幾年真正自己的生活了。”

　　看向瑞秋。

　　“瑞秋，外婆對不起你，外公他也做錯了，對不起。”

　　“這洛克迪芒家族的一切，就當是對你的賠償吧。”

　　“明天我會回到鄉村别墅，在那裡了此殘生。”

　　“你如果還稍微念着外婆的好，可以去探望一下。”

　　這麼說完，扶着那女傭的手，顫巍巍地上樓去了。

　　看起來，簡直蒼老了十多歲。

　　再沒有先前的高貴優雅。

　　隻剩下蒼老和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