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她說『是』，也就是說說罷了。

　　沒想到，她尾音才落，慕夜衍就站了起來，然後頎長的身形就往門前走去。

　　這次絕對不是她趕他走的，而是他自己往門前走去的。

　　就在方文雪愣神的功夫，病房的門已經開了，慕夜衍低低喚了一聲『小舞你進來』，然後，慕飛舞就真的出現在了門口，略耷拉著頭站到了慕夜衍的身邊，小聲的叫了一聲，「媽。」

　　這一次，是『媽』，而不是『小媽』。

　　是的，與她之前在慕夜衍面前假裝的親近的稱呼『小媽』是完全不一樣的。

　　是的，一字之差就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小媽可不止是兩個字，更代表她不是她親媽而是後媽的感覺。

　　但是一個『媽』字的稱呼，卻彷彿是親生母女的感覺。

　　方文雪一下子動容，想起這孩子傻傻的差點自己把自己炸死，不由得一陣心酸，「小舞過來。」

　　慕飛舞這才擡頭，小心翼翼的走過去，彷彿怕打擾了她和小琳琳似的，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更讓方文雪心酸，等她走過來，就微起身拉住了她的小手，「既然跟爸爸來了，怎麼不一起進來，嗯？」

　　慕飛舞抿了抿唇，才又道：「我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是小琳琳的姐姐，想來就可以來的。」

　　「可是我差點害死了妹妹，都是我不好。」慕飛舞說著，眼圈又紅了。

　　「這不我們母女三個都沒事嗎，所以，你不用自責，隻要你以後與妹妹好好的相處就可以了，就算是彌補了，等妹妹長大了也不會怪你的，不會的。」

　　「是嗎？」

　　「是的。」方文雪拍了拍孩子的手，心底更是一陣酸楚，這全都是風錦沫造的孽，別說是慕飛舞這樣的孩子了，就算是她這個大人，到現在都沒有走出那枚炸彈和摔到氣墊上的陰影呢。

　　那是一種越想越後怕也越害怕的經歷。

　　如果可以，一輩子都不想經歷一次。

　　不不不，半次都不想。

　　孩子一陣動容，吸了吸鼻子，又道：「媽，這次的事都怪我不好，是我識人不清，是我迷惑了爸爸，你原諒他好不好？這樣，我們一家四口就可以在一起了，我保證我以後都不會再傷害你和妹妹了，可以嗎？」

　　孩子的聲音懇切，表情坦誠，一時間讓方文雪怔住了。

　　她可沒想過就這樣就原諒慕夜衍的，但沒想到慕飛舞一出現就給她爸求情來了。

　　而且話還說的這麼懇切，實在是讓她有點招架不住了，「我……」

　　「媽，你要是不放心，以後爸爸不在家的時候，我也跟他離開，他回家了我也再回家。」慕飛舞繼續小聲說過，就想方文雪回家的意思。

　　孩子都這樣說了，原本就動容的方文雪的心思更鬆動了，擡頭看一眼慕夜衍，倘若不是男人全程都沒有開口，隻是慕飛舞一個人在說，她都以為孩子這些話都是他教的了。

　　嘆息了一聲，她低聲道：「我和你白阿姨已經說好了要一起住一段時間，還有蘇阿姨三個人，等我們一起住膩了就回去跟你一起住，好不好？」

　　白纖纖瞠目，這方文雪原來隻是要跟她住一段時間而已呀。

　　呃，她被背叛了。

　　「媽，一段時間是多久呢？不要太久喲。」親耳聽得方文雪這樣說，慕飛舞的眼睛亮了，也期待了起來。

　　彷彿一下子全身都沐浴在陽光下似的。

　　「嗯，這個要看某人的表現吧。」說著，她扭頭看了一眼慕夜衍。

　　慕夜衍立刻識時務的迎上前，「老婆，要我怎麼表現呢？我可不可以留下來照顧琳琳和你，讓你好好看看我的表現？」

　　聽到這裡，白纖纖覺得自己多餘了。

　　真的多餘了。

　　多好的一家四口的即視感，她還是消失好了。

　　否則，就覺得自己再留下都影響人家一家四口的感情了。

　　悄悄的退後，再退後，打開門就閃了出去。

　　眼睛，還是酸酸的。

　　不知是為方文雪，還是為慕飛舞那孩子。

　　方文雪總算是沒有白救那孩子。

　　她正擦著眼角暗自感嘆的時候，一隻小手握住了她的手，「媽咪，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你告訴我，我去教訓他。」

　　白纖纖擡頭看厲曉寧，「你怎麼來得這麼快？」這一看這一問，就看到寧寧身後的厲淩燁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送過來的了，可是就算是他送，這也來得太快了吧。

　　從她打過去電話到現在，也不過幾分鐘的光景，就算是飛車，也趕不過來。

　　接收到白纖纖的目光，厲淩燁倒是一片坦然和淡然，手裡一個食盒遞過來，「雞湯，你和方文雪一人一份，都有的。」

　　白纖纖眨了眨眼，倒是沒想到她連她閨蜜都算上了，這是擔心她拒收呢。

　　好吧，那她就恭敬不如從命的收過來，「謝了。」

　　「媽咪，爹地早就帶我過來了，都在這走廊裡等半天了，就等慕伯伯出來我就進去看媽咪呢。」不想，厲曉寧又開口了。

　　白纖纖原本就酸的鼻子更酸了，這一次，是為自己。

　　厲淩燁還真是一付真心認錯的模樣。

　　可她真的就這樣就原諒他嗎？

　　怎麼想都不甘心。

　　「厲淩燁，我還生氣呢。」

　　「要不，等回家，我跪榴槤吧。」

　　「那也不解氣。」白纖纖咬牙切齒，反正就不想這麼快就原諒厲淩燁，想起那天那冰冷的水，還有自己差點流產的畫面，總是不甘心呀。

　　「要不，我現在就跪怎麼樣？」厲淩燁說著，瞳眸就掃了一眼周遭，彷彿真要跪的樣子。

　　白纖纖真的無語極了，「行了，別假惺惺的了，誰真要你跪呢，我就是這氣還沒消，等我氣消了再說。」

　　「那，要我怎麼做才能消呢？」

　　「我先陪雪雪和蘇可住幾天，逍遙幾天再說。」白纖纖想起剛剛方文雪的話，口徑一緻的說到，完了，她這也算是背叛了雪雪吧。

　　不，是雪雪先背叛了她。

　　嗯，這是她和雪雪一起背叛了蘇可……